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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第十四章波澜

马车一路疾驰，到租界临近十点半，孟连生在丹桂戏院附近，匆匆下了车，找到一处水井，将长衫下摆血点用力搓了搓，许血迹算新鲜，竟让他搓得差多，只衣摆也被打了大半。

他对效果甚意，但及想其他法子，因铜怀表指针走到十点半，于拍拍衣裳，朝丹桂戏院拔跑去。

会儿早散戏，热闹戏院，恢复了白冷清，他同门房打听了一下，确定佟板离开，赶紧往台跑去。

待他气喘吁吁到休息室门口，屋内早卸妆佟如澜，用他那把黄莺似嗓子高声惊喜道：“小孟！”

坐在他旁边沈玉桐，望着门口，潇洒地一挑眉：“就说小孟肯定会。”

孟连生暗暗深呼了口气，走进屋内，看了佟如澜，又将目光落在沈玉桐那张笑盈盈俊脸上，试探般问道：“公子和佟板在等吗？”

佟如澜笑说：“今晚见小孟你看戏，等演完打电话去柏公馆去问，说你去。想着你可能临时事，就跟公子商量顿夜宵改再聚。但公子说讲好事，你会无缘无故失约，他赌你今晚肯定会。”

孟连生抿抿，笑得些羞涩：“临时点事，让公子和佟板久等了。过现在去吃馆子，太晚了点？”

沈玉桐道：“原本就宵夜，一点都晚。”

说话间，他目光落在沈玉桐长衫下摆那一处迹，咦了一声，“你去哪里淌水了吗？”

孟连生淡声道：“跟板去了趟码头，衣小心沾了水，着急赶过，就去换了。”

沈玉桐道：“无妨，大晚上也仔细瞧，冷就好。”

孟连生：“冷。”

三坐沈玉桐小汽车抵达围炉小馆时，近凌晨。小馆依然亮着灯，林伯坐在留声机旁听戏，正佟如澜新灌制唱片。

“哟，佟板了！”

佟如澜客客气气道：“林伯，们太晚了？”

“晚晚，只要预定了位子，半夜也等得。你们先去坐着，菜很快上。”

雅间里一盏暖黄吊灯，照得小小房间温馨怡。

孟连生低头借着灯光看了长衫下摆，被水打地方半干涸，留下一点深痕迹，倒看出血迹。

他微微松了口气。

围炉小馆点菜，全看林伯当准备什。三个五菜一汤，依旧常见徽菜口味，臭鳜鱼炒虾丝，荠菜圆子鲜山笋。

见孟连生拿着筷子，仿佛知从那道菜下口，沈玉桐笑说：“小孟，林伯徽州，你看你家里味道？”

孟连生抿抿，垂下眸子，低声道：“上海前，家里了两年大旱，大旱前又两支大兵打仗，土匪作乱，爹娘大哥都了，能饿肚子就万幸。……记得家里正常饭菜什味道。”

他向话少，一口气说多，竟把沈玉桐和佟如澜都说得心头一酸。

沈玉桐免又想起最初遇到他时，就一个衣衫破旧饥瘦少年？也知孩子曾吃过多少苦，心中免生出一丝怜爱。他拿筷子夹了一块鱼放在他碗中：“你尝尝，要觉得合口味，以公子常带你。”

孟连生夹起块鱼送入口里，一双黑眸微微睁大，露出一个略显孩子气笑容，点头道：“嗯，很好吃。”

哪能好吃？可王府厨子。

佟如澜端起杯子抿一口甜酒，感叹说：“小孟跟一样都苦命。也从小爹娘，被舅舅卖去戏班子，那时子真一天天熬过。”

沈玉桐笑说：“佟板现在可上海滩当红角儿，总算熬出头了。”

佟如澜苦笑着摇头：“公子说笑了，们唱戏，再多捧，那也下九流，上得台面。”

沈玉桐以然道：“佟板千万别妄自菲薄，京戏艺术，照现在说法，您就大艺术家，会上得台面？”

孟连生点头附和：“公子说得，佟板戏好，靠自己本事吃饭，多少羡慕。”

沈玉桐大笑：“你看，小孟年纪轻轻，都明白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