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已经在改了。”
这话说得磕磕绊绊,连沈悟都觉得自己这话太过无理与难缠,他竭力搜寻其他的听起来还有用的理由。
“你那段时日,执意去莫古国带回棉花,是为了应对雪灾。”
向心觅点头:“我一直没想过如何与你说,眼下倒是不用想了,今年最后一天,会有一场极大的雪。那就是开始,你若不信,到那日也会知道。我在京城庄子里种了百余亩棉花,也许能救些百姓,但,举国百姓,唯有依靠朝廷。”
她依然用期盼的信任的目光注视着他,即使在知晓了那么多事以后。
然而沈悟眼下只有胆怯,害怕她的声音,害怕她的眼神,一切都让他无所遁形,他慌乱点了头,匆匆离开。
内室里只剩下向心觅一人,她慢慢地躺倒在软榻上,晚风清凉,她的心从未有过地宁静下来。
她已经重生一年了。
沈悟的步伐匆忙,鹅卵石路蜿蜒盘旋,周围缠绕向上生长的绿植密密麻麻地纠缠在一起,理不清其中谁是谁的枝蔓,看的人眼花缭乱。
他的眼里空空荡荡的,不知道目光该落在哪里。
他终于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答案。
为什么向心觅忽然疏远,收回了她所有的爱慕。
为什么她看着他的眼神总是带着叹息,总是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为什么他的追逐与努力都没有用,而她一再躲闪,一再退避。
一次失约不是原因,也是原因。背后还有他千千万万次失约与冷淡,前世的,今生的,都有。
沈悟无法辩驳她那些所说的过错。他太过了解自己,她叙说的条条桩桩,他都能从行为中探求到做出选择的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心境,又在想些什么。
但向心觅的语调中仍带有困惑,她笑着叹息:“是我当时太过烦人。”
沈悟的“不是”梗在喉间,却无法说出口。他没有资格为前世的沈悟有任何辩驳,他的辩驳对于此时的向心觅来说,也毫无意义。
向心觅说,并不怪他。他深深地呼吸着,控制着自己心口被攥着拧着流出血来似的痛苦,回想着她脸上的表情,的的确确是没有怨恨的,反而带着宽容与解脱。
她说,让自己不要再轻贱自己。
究竟是在对谁说的,是对他,还是对曾经的自己?她曾经满心欢喜嫁给过他的,没有利用,没有合约,也没有甜蜜。
沈悟一字一句理解着这个故事,于是理解了向心觅不会选择他的一切理由,他无法从中找到任何破绽。
向心觅不爱他,是应当的,向心觅不恨他,是她太柔软。
他还能奢求什么呢?
她连轻贱他都不愿。
这一路太漫长了,暑热的天气里,沈悟却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