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白姥姥家比较偏远,住在大山里面,从江家村出发,要走上三个时辰才能到,如今大雪,就算是有车,也快不了多少,最多人不用时时刻刻受冷风吹而已,江修白到的时候,冷得手指僵硬,脸色发青,长时间久坐的屁股,麻木了。
前天江义沛让人去接他,从县城到他姥姥家,驾车走了足足四个时辰,人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为了安全,江修白只能让车夫跟着住一晚再走。
第二天,天蒙蒙亮,他们就出发了,原计划是能在下午三四点到的,然而人有三急,江修白不得不去出恭,要是小的还好,站在车旁边解决就是了,但开大,他没好意思,于是走远了一点。
这一走,差点回不来了。
他蹲的那个地方,突然塌了,他拼命自救,想抓住什么稳住自己,然而都是徒劳,最后滚下了山坡。
屁股没擦,裤子也没提。
江修白要是没晕,也要社死了。
最后还是刘氏觉得江修白去太久了,让江义达去找,找了两刻钟才把人找到,人已经冻得青白青白的了,最重要是身上那黑一块黄一块的脏污,可见其情况惨烈。
终究是亲身父母,还心疼地给他换了身干净衣服,一个抱着他,一个给他搓身搓手,外面的车夫架着车没命地往县衙奔。
但前方有塌方,骡车过不去,等想办法过去之后,天又黑了,只能在附近找了个村落住了下来,然而,江修白这弱鸡开始发烧了。
烧得迷迷糊糊,嘴里念叨着:“小米没死,沛伯没死,就我死了,哈,哈,哈哈哈!”
吓得刘氏直掉眼泪,吓得留宿人家里的阿婆赶紧给安排了一出喊魂和跳大神,但都没有用,阿婆心里惴惴,谁都不敢睡,生怕因为这一钱银子,把家里变成凶宅,等天有点亮光了,就立刻把人赶了出去——但钱,一点都没退。
其实就算阿婆不赶他们,他们也要走了,因为江修白已经哭了一个晚上了,他也没醒,就是闭着眼睛流眼泪,嘴里念叨着:“霸,马!”
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听着挺吓人的,得赶紧到镇上找蒋素英救命!
蒋素英一检查,发现江修白的高烧已经自己退了,后脑勺虽然有瘀血,但从脉象来看,并无大碍,但他的精神状态有点不对,她没有很好的解释。
江筱米弯下腰,贴近江修白的嘴巴:“娘,小白在说什么生啊死啊的!什么什么死得好惨,什么一家四口都在——”
江筱米看向蒋素英,询问其是什么意思,毕竟一家四口什么的,会让她下意识觉得是自己一家。
“他陷入梦魇了,我先给他扎两针吧。”
蒋素英说着把银针往其对应的穴位上扎,没一会儿江修白的眼皮就开始剧烈颤抖,五分钟后如溺水之人突然浮出水面一般,鲤鱼打挺一般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当看到江筱米时,他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哇——”地一声一把把人抱住:“小米啊,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江筱米:“???”
江义达和刘氏:“!!!”
干什么呢,虽然是同宗兄妹,但你这样搂搂抱抱,终究不合规矩!还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好怕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是一个兄长该对妹妹说的话吗?!
江义达就要上前把人拉开来,但被刘氏拦住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江修白哭得这么难过——闭着眼睛使劲嚎,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哭得是真的伤心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难道真的是梦魇的后劲儿太大了吗?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先别难过!”江筱米一边给这哭包拍背一边安慰道:“有话好好说嘛,我们都在呢,你为什么哭啊?!”
江修白并没有可以回答,而是从江筱米的怀里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四周,当看到屋里就两个外人的时候,他吸了吸鼻子:“爹,娘你们先出去。”
江义达和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