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玥筝抱着被子,缓和了好半晌,梦里情景依旧清晰在眼前。
前夜,是周家男丁,被一一刺字放逐,刀子划在脸上,引得鲜血恒流。
今夜,是周家女眷被卖娼门,为奴为婢,除了被打骂,便是被勾栏院常客糟践。
可不管哪夜,都看不见周文泰的身影,连个模糊的人影也没有。
不知是躲过了浩劫,还是早已过世了。
“人比鬼神更可怖,我才说了不准府上兴巫蛊之术,自然要以身作则,怎可由我破例?”
小丫鬟不敢再出言相劝,这话,也只有相府带过来的人,才敢说一说。
原本公子府上的人,漫说不敢提,连夫人跟前也近身不了。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时玥筝也不睡了,干脆起身,抱着自己膝盖,怔怔愣神。
直到彻底清醒了过来,又将小丫鬟唤住了:
“等等,回来,将桌上我缝制了一半了的腰带给我。”
“是。”小丫鬟依令,将针线一并拿了过来,口中还在劝道:
“这会儿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夫人不若再睡会儿吧。这物件总归不急,灯下缝制,恐伤了眼睛。”
“啰嗦。”时玥筝嘴上嫌弃,心底还是领她这份情。
自怨自艾的情绪上来,又开始想家,若是从前在相府,爹娘对自己总是疼爱有加、阿姊兄长也是呵护备至。恍然间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便什么都得靠自己了。
女子嫁人,的确不是什么快事,那为何古往今来,所有女人都要出嫁呢。
难怪姑娘出嫁,娘亲要掉泪了。
“往后不必熄灯,即便在我熟睡时。可彻夜点着。府上,也不缺这点烛火钱,天亮再熄。”
“是。原本府中妾氏皆是如此,打从夫人新婚那日,熄了花烛,公子以为您不喜好夜间屋内有光亮,才吩咐下人,往后在您入睡时熄灯。”小丫鬟说罢,又有几分喜色道:
“夫人,公子今夜回来了,您是否——”
小丫鬟的话还未说完,时玥筝对自己不在意之事,便没兴致继续听了。
只说:“其他院里日夜烛火通明,可有叫下人看着,省得走水?”
小丫鬟懵了懵,还当丈夫久不归家,才回来,自是小别胜新婚,夫人会很高兴呢。
听她这样问,便也没继续提起仲公子,只说:
“回夫人,一向如此。”
不知是不是那个梦太过于惊悚,时玥筝对下人的关注,也比从前多了些。
只想着,若她善待这些下人,是不是周家家眷沦为奴婢,在苦寒之地、也会被人善待。
“往后值夜班的丫鬟、小厮、婆子,白昼不必再劳作,可以歇息。”
小丫鬟得令,自是为自己的小姐妹们高兴。
以前大家都怕值夜,一来难熬,二来怕翌日打瞌睡,损坏了主子的东西,又挨打被罚。
以后,大家能松一口气,甚至盼着值夜了。这样次日,就能有一日的休整。还可以用这一天,去见见家人。
“夫人,底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