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自己有过一瞬动摇,不过还是很快被自己否了。
不辜负他精心谋划一场,给他个机会,让他多说两句:
“我们去哪儿?”
“去哪儿都可以。我可以带你去西洋、南洋,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曾接触过其他民族的语言和文字,我学习能力强,即便到一个陌生地方,也能很快熟悉那里的风土人情。即便我武艺不高,但求生靠的是脑子。我永远是小姐的裙下臣。”唐守清说完,她真的有一丝心动。
“好。但我还有未了之事,等我将这些事处理好,我就跟你一起走。”时玥筝噙泪看着他,收敛了笑容,跟他说:
“去哪儿都行。”
“是要跟周将军告个别吗?”唐守清问。
“不是。我要亲自动手,杀了江敞。”时玥筝说罢,已弯腰过了小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路策马扬鞭,久违到了军营。
乍然想起上回来看他,说是探望,其实是质问。他骗她说自己移情别恋。
这回一语成谶,他真的再不属于她了。
时玥筝站在军营门前,没身份硬闯,便让甲士进去通传。
不多时,还未等来回音,先看见一张熟悉面孔。是以前从周家出来,一直跟着周文泰的家丁,现在也混到千夫长的位置了。
“夫人?不,王后,您怎会亲临此地?难不成,甲士来报,王宫里来了个说客,就是您?”
时玥筝觉得耻辱,却也无处遁形。
只勉强撑着笑意:“是啊。”
忽然觉得她从前共情下人,都是假的。若真让她屈尊降贵,来做摇唇鼓舌的活计,她又放不下身段,觉着自轻自贱。
“夫人,不,王后……嗐,小的还是唤您小姐吧,不知王后可介意?”千夫长说话间,便将她往鹿寨里领。
“败军之将,叫什么不一样?”时玥筝跟着他慢吞吞地走,不似从前那般急着见心上人,只觉近乡情更怯。
千夫长一怔,想安慰两句。可想到她如今是王上的妻子,夫妻一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不知该说什么了。
只在心底感叹物是人非。
从前的时家小姐,娇纵恣意,任性妄为。如今被嫁作人妇的枷锁束缚住,明明没做错什么,可得跟着一起承担结果。
夫家的荣耀不知享受了多少,厄运却一点都逃不掉。
到了主帐前,正巧有甲士从里面出来,讶然道:
“师帅,您怎么把人给领过来了?将军话,不见什么说客。若覃王真有诚意,就开城门迎敌,交出王印。省得百姓遭殃,生灵涂炭。若还执迷不悟,今晚就攻城,打进咸阳城去。”
千夫长傻了眼,支支吾吾道:“夫子不是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是,咱们不是文绉绉的学士,也懂这个道理。不过将军只说将使者轰出去,连乱棍打出都没有,也没说拉下去杖毙啊。”甲士讶然道。
千夫长为难地看了一眼王后,时玥筝垂下眼睑,便欲屈身行礼:
“有劳大人,再去通传一声。”
千夫长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小姐这不是折煞小的吗!”
时玥筝无奈笑笑:“周文泰破城指日可待,形势已无法逆转。以后你有从龙之功,我是阶下囚,造化弄人,以后该多得是,我给你行礼的时候。”
不过想必这样的机会也不多,暂不说她准备远走天涯,即便她不走,布衣,也不是能轻易见到国之栋梁、中流砥柱、朝中大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