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玥筝便将寝衣也褪去,低头呵了呵手,重新搂过他的腰。
随后,便看见一滴泪,从他眼角流下。
周文泰一直靠毅力在撑,拼命想睁开眼睛,可那毅力、仅能维系他还没断了这口气。
哪怕回光返照的须臾,能让他跟她说:‘筝筝,临死前是你陪在我身边,我已感激上苍、死而无憾。这是从不敢奢望的。即便你将我抛下,我也不会有怨言。不要再折腾了,也别白费力气。我看不得你为我这样辛苦。’
可他拖着奄奄一息的病体,身子不生气,让他不管怎样焦急,都不出一丝声音,也睁不开眼睛。
已经瞎了的明目,这次连眼前那团白光也失去了。
时玥筝只□□着身子,抱着他大哭:“佛子,我的夫君要死了。为何你要食言?我已赌上了余生的姻缘、美满、团圆,为何不能换他平安?是不是我奉上的筹码太低。那再加上我的健康和寿命,只要他能活着,你要我的什么都可以尽数拿去。”
她拿自己献祭,才现举头三尺,并无有神明。
佛说众生皆苦,佛却熟若无睹。
时玥筝告诉自己不准哭,哭也是要耗费力气的,她要保存体力,不能崩溃、不能自暴自弃、不能破罐子破摔,可她忍不住不哭。
在心底短暂一闪而过的恨意,嫁给周家的女人,都是这样苦命。叔母在前,她在后。
可那毫末的怨怼,还是被对他的心疼取代了。
屋外,传来一阵陌生凌乱的脚步声,正在她惊喜是不是虞灼回来了。
才想起她刚走不久,不可能这么早回来。
一颗心七上八下,慌乱从被子里爬出来,系扣子的手,都有些抖。
从草席上下来的时候,一脚踩空,来不及穿鞋子,白嫩的脚丫落在碎石上,立即将脚掌心划破了。
疼痛钻心,她也只闷哼一声。
屋外,有人咣咣咣踹门,接下来便是几个男人粗声大嗓,伴随着继续用力拉门闩。
“今儿这荒废木屋是怎么了?往常都四敞大开。”
“就是。早知道,不如去那边破庙了。天这个阴,晚上八成有雪。”
“咱们身上单衣还是夏时装扮,在外面待一宿,不得冻死。”
即便是穷途末路之人,求生欲依旧让他们奔向野外的巢穴。
“这里面是不是有人?”
“煽他爹!谁把爷爷的家占了,等我进去杀了他。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被他干死,我正好解脱了。”
“现在不死,保不齐咱们也活不过这个冬天。去年那大雪下的,再冻一次我可受不了。临死前,拉个垫背的,值了。”
时玥筝将寝衣穿好,门已被破开。
她握紧手中的匕,从里屋走出来,站在堂中,看着那几个入侵者。
“不好意思,谁先来的,就是谁的。你们来晚了,还请离开吧。”
“这话说的,那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