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端坐在书桌前,后脊像是贴着一面墙,一只手扶着书籍,另一只手在纸上撰写笔记,偶尔腾出来右手,探向旁边的点心盘子,摸到什么算什么,囫囵往嘴里塞。
吉光偷偷倒了几块老姜糖在碟子里,魏迟正看着一本兵法浑然不觉。
直到将一块姜糖送进嘴里,他被辣得跳了起来,瞪圆眼睛往回看,这才现吉光站在他身后。
“你怎么在这儿!唔,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好古怪的味道。”
吉光忙递上一碗早就被他放凉的茶水,“姜糖,你以为是什么?”
魏迟干瞪着眼睛,艰难地将姜糖咽下,又从盘子里捡起一块,“这真的能吃吗?我以为你给我吃了一块生姜!你不会自己都没吃过就拿给我了吧。”
“我是那种人吗?”吉光不满地扫了他一眼,“不过我走过来的时候,你居然一点都没听见。看来你很用功啊。”
“我……其实根本就没有很想争个第一第二的,文试能及格,进殿试武考便是。”魏迟认真地说,“我这么努力,其实就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
“我现在是世子了,如果还考倒数第二的话很丢人的。”
“……?”
春节匆匆而过,魏迟既要准备受封世子的仪典,又要准备春闱,并未得太多时间在家中。
李慎得知他要考武试,便特意邀请魏迟前往城防营军中的演武场,与军营里的高手们过招。
魏迟自然欣然应允,天不亮便悄悄地爬起来,连吉光也没有惊动,只留下一张字条便出门去了。
一直到清晨,吉光悠悠醒来,觉枕畔无人,于是便往枕下一摸,果然摸见一张字条,打开来细细一看,脸上不自觉带上笑容。
趁魏迟不在家中,吉光带着细娘出了门。
这是头一次她在明面儿上让细娘伴在自己左右,于是她便让携云找出来一身崭新的粉裙,专门把细娘打扮起来,让她看上去更像高门大户的家生子。
细娘一身衣服穿的别扭,一会儿摸摸袖子,一会儿又抻了抻腰,在轿子里悄悄对吉光道:“主子,要不奴婢还是去下面跟着马车吧。”
吉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如今我身边没有危险,你就跟朝云、佩云她们几个一样,明面儿上跟在我身边便罢了。等过了年关,我便回太尉府将你的身契要来,你自己收着。你日后便是自由身,是去是留,都由你自己做主。”
细娘听完,当下便要叩:“奴婢永远是主子的奴婢。”
吉光忙扶她起来:“你帮了我那么多,早就赎清了你的身。我只是把身契还给你,让你日后不受你哥嫂的摆布。若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们便结新的契,我每月给你工钱。”她轻声道,“从今往后,你不是太尉府的家生子,也不是我的陪嫁丫头,你就只是细娘。”
细娘没说什么,只是跪下来磕了个头。
仰起脸时,吉光几乎能看出她眼里晶亮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