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这里,她按下了心中情绪——总归是以前的事了,如今她赢得彻底,更应该拿出胜利者的气度来。
况且她这位姐姐不能生育,见得这幅场景心态有些失衡,陈太后着实能够理解。
于是,陈太后微微一笑。
很是大度道:“姐姐不必忧虑,钧儿是个孝顺的孩子,你我日后总是能依仗他的。”
自家母子连心,骨肉相连,略微分润些恩典,给这位常年居别宫的宗法母亲,陈太后还是能接受的。
倒是陈太后听了这话,转头看向陈太后,莫名地眼神有些复杂——真是傻人有傻福。
却听陈太后还在宽慰道:“前几日钧儿便与我说了,他登基之后,姐姐以后就不必再居别宫了。”
“等到过两日廷议,咱们便让礼部议论,我居慈宁宫,姐姐搬到慈庆宫去。”
慈庆宫虽是东宫,但是如今新帝未婚无子,自然不急着留给太子。
用以安置陈太后正合适,离文华殿近些,也方便皇帝日讲廷议后前往请安。
陈太后还是领这份情的,她礼了一福算是谢过。
又幽幽地叹了口气:“妹妹可真是好福气。”
若非她这妹妹这幅憨笨的情状,她如今的心情,恐怕还要更差。
陈太后不由欣慰地笑了笑,自家儿子,确实是他的好福气。
“好了,姐姐还是回宫休息吧,今日外面难免人多嘈杂,免得惊扰了姐姐。”
她这姐姐本就体弱,又常年居别宫,阴冷潮湿,身子骨极差,稍不注意便病了。
陈太后微微颔首,见了一礼,便领着陈算回别宫去了。
陈太后走后,陈太后才看向冯保,无奈道:“我这姐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幽怨?”
分明是士大夫家出身,怎么气度还比不得自家一个农家女?
冯保眼神一闪,口中宽慰道:“这是大喜的日子,陈太后动了情绪,有些感怀,也是常事。”
陈太后缓缓点了点头,旋即抛诸脑后。
多年主仆,她向来对冯保的话深信不疑。
随后又说起另外一事:“你说高拱这几日,当真要与咱们为难?”
冯保连忙道:“昨日高拱在内阁放话了,说要罢撤了奴婢这掌印的位置,好让娘娘一道旨意都出不了紫禁城,免得后宫干政,牝鸡司晨。”
陈太后冷哼一声,显然动了怒。
冯保看在眼里,放下心来。
高拱自然是没说过这话的,但是,只要陈太后信高拱说过,那就够了。
他历来是这样欺上瞒下的。
他当初进裕王府时,裕王身边随侍的太监满员了,便特意重贿干爹,选在陈氏身前为奴为婢。
就是看中了陈氏耳根子软,又没什么机心,最是方便他哄骗。
如今陈氏既然做了太后,冯保只要维系着这份影响力,那么他就能在内廷中横着走。
这不是如愿以偿,还有什么是如愿以偿?
更别说外朝的张居正与他互为盟友。
背靠太后,结盟内阁,手握司礼监,这阵仗,别说皇帝还未成年。
即使是成年,也至少得等张居正或者他冯保死一个,才有机会亲政!
至于皇帝日后清算?呵,插过羽毛的太监,不趁着最后的寿数逍遥畅快个十来年,难道还学着文官在青史上讨个好名声?
太监好啊,死后一了百了,死无全尸,又无后代,也不在乎名声,清算又能清算什么呢,总归是畅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