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答道:“有过几次公事上的来往,私下没有交情。”
朱翊钧点了点头,追问道:“你对成国公朱希忠,了解多少?”
成国公一脉,是跟着成祖朱棣起兵靖难,得封的勋贵,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而今的第六代成国公,便是朱希忠。
其人深受皇室信任,在世宗朝时,他便将太师、太保、太傅,三公之位,任了个遍,又熟知兵事,历掌各军。
先帝登基后,信重不减分毫,更是将锦衣卫托付于他。
可以说,这位成国公朱希忠,无论官爵还是权势,都是如今最为显赫的武勋。
他问起这位成国公,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如今文臣有高拱、张居正在侧,内臣之中,又被冯保占据司礼监。
这几人各有各的谋划想法,局势复杂。
他不能被他人的节奏牵着鼻子走。
如今张宏被针对,不管是谁人所为,他都没有介入的道理,否则容易落入某些有心之辈的陷阱中。
他要有自己的谋算!
所谓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如今也是一样,各自发育各自的。
他不信,自己以堂堂嗣君之尊,只要稳住阵脚,还能败下阵来。
朱翊钧自穿越来后便是这样做的。
无论是如对张宏这般,用人君法度来收服内臣,还是如对高仪那样,用儒家纲常怀柔文臣。
行止举动,都在这个框架之下。
如今,他又将目光看向了,一股天然就依附于天子的势力——勋贵。
张宏悄悄抬眼皮看了看皇太子的脸色,小心答道:“主子,奴婢只跟成国公照过几面,不敢妄言。”
朱翊钧摆了摆手:“直言不讳。”
张宏连忙叩首,斟酌了一下,答道:“主子,先帝曾私下里说,成国公性机敏,善结纳,奴婢以为,先帝圣言,必然不会有错。”
朱翊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性机敏,就是老谋深算,素有城府的意思。
善结纳,那就是跟各个圈子关系都还不错。
看来是个老狐狸。
他坐起身来,直直看着张宏:“朱希忠是不是快死了?”
朱希忠虽然才五十多岁,但在他印象中,没过多久就病逝了。
张宏心中一跳,连忙拜下稍作掩饰:“主子,臣不敢乱说。”
“不过……”
“成国公早年掌军事,落下了病根,这两年先帝多次命太医前去看望,今年尤其频繁。”
朱翊钧没再继续追问。
他唤来人服侍他更衣,心中却琢磨起来。
别看朱希忠位居三公,又掌握锦衣卫,权势极大,实则是烈火烹油,月满则亏。
历朝历代勋贵都是与文臣、太监鼎足而立的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
但大明朝却不是这样,开国时就杀了一批,之后跟着英宗在土木堡之战上又送了一批,这条腿早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