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亭月”
向和玉显然变得激动起来,若不是脖颈被束缚住,大有当场与她拼命的架势。
“你竟这般无耻,对一个小孩子都下得了毒手算什么英雄豪杰”
“是啊。”
她很大方的承认,不在乎地坦然道,“我本来就无耻。”
“否则当初为什么会骗你们去城外求援呢我明知道外面已经不会有军队接应了。”
女子的星眸闪烁着危险的光,笑容却是极乖张的,“反正我现在也身中剧毒,已经活不长久。就算能躲过一劫,城里那些无辜受罪的百姓家眷多半不会放过我,大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向和玉“你”
“你很疼这个小鬼吧”观亭月悠悠歪头,冲三哥怀里的男孩儿一挑眉,“毕竟是向和甫唯一的骨肉,我听说他母亲因难产而死,只有外祖母拉扯他长大。”
“而你又在南疆埋头学艺,一心琢磨着要怎么弄死我,恐怕也没功夫照这个小侄儿不曾想,他倒是争气,读得不错。”
那人的喘息陡然粗重许多,通红的双目愤怒地注视着她,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
观亭月对此不以为意,笑得高深难测,“连城中德高望重的李员外,李宣文都觉得他是个考状元的好苗子。”
“如今,我让一颗文曲星陪着我下地狱,想想也不是很亏。”
他咆哮着大喝“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她眼角冷凝地一压,狠厉地质问,“向和甫拼着自己的性命不顾也要护你周全,你就是拿这个报答他的吗”
“不不”男人被她的话劈头盖脸砸下来,似乎懵了,先是摆首,而后又含混不清地胡乱言语,“我没有要害死他们的我没有”
“我只是只是想给他报仇对,杀了你,就是给他报仇”
“报仇”观亭月轻嘲着笑道,“你所谓的复仇,原来就是让他断子绝孙搞得如此轰轰烈烈,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到头来,不过是在自我感动罢了。
“你说向和甫在下面,见我和他儿子一块儿赴死,他还会不会感激你呢”
他腿脚一软,顿时溃不成军,并
没发觉捏着自己咽喉的手劲早已不及先前有力。
“不是的不是的。”向和玉好似仅用一口气支着身体,终于低声呜咽,“我没有想过害廉儿,不是的”
“是与不是,那要你接下来怎么抉择了。”
她语气拿捏得实在太好,以至于观行云听完险些都快信了。
燕山站在一侧,眉峰长久不曾松开。
他静默地将这一番恶意十足的威胁收入眼底,心中不仅没有生出酣畅之感,反而只剩五味杂陈与揪紧。
“我本来就无耻。”
“否则当初为什么会骗你们去城外求援呢”
她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亲口说出这些话,大概无异于是在伤口处撒盐
她心里,当真不难受吗
向和玉眼泪鼻涕糊了一大把,视线落在近处男孩儿的五官间,像是要从其中找到什么熟悉的旧念。
他闭眼犹豫片刻,又咬牙问“你怎么能保证,一定会救他”
“万一你骗我呢”
“我还等着拯救城中百姓,以谋个盖世英雄的名号,好让他们继续对我俯首帖耳呢,犯得着跟这么个小孩子过不去么”观亭月言罢,不耐烦地紧了紧,“你到底给不给婆婆妈妈的。”
“好。”后者权衡片刻,终于狠狠答应,“我带你们去找解药。”
雨势一直维持着半大不小的状态,冬天的雨很难有雷霆万钧的阵仗,只凄切淅沥地浇在远山近水之间。
这天地仿若真被清洗过一般,没有漂浮不定的雾霾,没有刺鼻的腥臭,干净且纯粹。
枣河对岸一里处的地方是座矮坡,坡上安置着大大小小的坟包,许多久无人祭拜,已经生满杂草。
当年的安奉城一战双方皆死伤惨重,先行的那一小队前锋军由于被火油所炸,大部分烧得连全尸也难以找齐,仅凭着些许特征给立了碑,沉睡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