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晋国和摩耶国签订议和条约,晋文王一纸加重赋税的条约就越过了朝臣,下发到了地方。
原本晋国的赋税每顷土地农户需向国库缴纳饲草三石,禾秆二石,按照这会儿晋国的国情,许多农户没有自己的耕田,很多时候田地里的收成除了要缴纳赋税外,还得给与地主一定比例的租息,剩下的粮食勉强只能果腹。
而晋国的赋税制度不仅如此,除了田地的赋税,还有人口税,以及年十五以上的青壮年的徭役税,这些年天灾频繁,农民的收成本就不好,在繁重的徭役以及赋税下,早已民不聊生。
现如今晋文王加重赋税,田地税涨了三成,人口税也随之上涨,还因为国用匮乏,要求每户人家家中满三岁未至十五岁,不能服徭役的孩童出纳二两银子的兵役税。
许多干瘦如骨,被生活磨的犹如行尸一般的农户到里长传来的新的赋税政策时,仰天哀嚎,眼里最后一丝希冀也随着这个新赋税政策的出现消失。
“老天爷啊,你怎么不收了我去呢,这天道,还让人活吗”
一个老汉哭着扑倒在了告示墙前,今年夏天他们经历了一场旱灾,粮食产量大减,可朝廷非但没有给与救助,还照常征收了上半年的赋税,所有农户的家底几乎被掏空了,就连稍微富庶的地主人家,也大伤元气。
原本想着下半年多卖卖力气,还能挽回些损失,可这会儿朝廷给出的加重赋税的通告,让农民彻底没了活路。
饲草禾秆也就算了,大不了啃树皮,吃草根,勉强也能将这些东西凑齐,可家中满三岁不到十五岁的孩童,他们所需要缴纳的二两银子,从哪里来呢。
这年头讲究多子多福,宁可勒紧裤腰带,也要多生孩子,乡下人家,哪户人家家里没有十个八个的孙子孙女,按照朝廷现在的规定,他们就算把田地卖了,把家皮给扒了,也凑不齐那么多的银钱啊。
可不交税,面临的就是牢狱之灾,如同当初那些交不上税的农户一样,会被充军边关,充当两国开战时跑在最前头的“人牌”,最终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好端端的,怎么就加税了呢,上半年咱们才经了灾啊。”
村民们不懂,这会儿也不到国君的寿诞,听里长宣读的告示内容,也不像是上面的官员巧立名目编出来的税法,怎么好端端的,就加税了呢。
“你们都没听说啊,木飞木将军把摩耶国的忽烈将军给斩了,彻底惹怒了摩耶国国君,现在摩耶国三十万大军逼境,要求国君给个说法。”
人群里,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声音“咱们晋国经历了几次天灾,哪里还支撑地起战争的花销,国君无奈,只能接受摩耶国提出来的和谈条件,不仅得每年赔摩耶国一大笔财富,还得割让临江关,遂宁关等五城,国君最宠的十公主,也不得不嫁给摩耶国的老国君。”
“你们可是不知道摩耶国的王有多凶残啊,传闻里他依靠喝人血,吃人肉来保持的强健,性格残暴的他还酷用人头蹴鞠,他手下的士兵在他的调教下一个个凶残不已,但凡摩耶队扫过之境,横尸遍地,血满江河。”
在那人的描述下,摩耶国人就如同神话故事中的修罗一样,嗜血成瘾,没有人性,如果摩耶国真的攻陷了晋国,他们将会遭受比死亡痛苦百倍千倍的折磨。
在场的农民听着这样的传闻不由打了一个冷战,然后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无法想象自己的脖子被人斩断,然后被当球踢的场景。
“木将军为什么要杀那忽烈将军”
有一个中年女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如果木将军没有杀那摩耶国的将军,是不是就没有这一切的发生。
“他不是号称咱们晋国的守护神吗,神怎么会给子民带来灾难”
又有一个人提问,这会儿他想不起来木家曾经多少次将敌寇拦在临江关外,想不起木家曾经也是人丁旺盛的大家族,却因为不断的牺牲,现在嫡系只余木飞和木昕父子俩人。
愚民之所以称为愚民,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多少文化,极好被糊弄,被煽动,虽然心底有善,但在关乎切身的利益面前,可以毫不犹豫地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家人抛除良知,信念。
“把木家人赶出晋国,用木飞来换取摩耶国王的谅解。”
最早挑起民众怒火的人振臂一呼,他的语气带着强烈的煽动性,因为加重的赋税这会儿正处于绝望和悲愤中的人们就需要这样宣泄的渠道,随着那人的话音落下,围观的民众渐渐也开始跟着呐喊咆哮。眼中燃着熊熊火焰。
他们心底存了一丝希望,或许将木飞这个罪魁祸首交给摩耶国,摩耶国就会退兵,他们也不需要为和谈条约上的巨额赔偿买单。
挑动怒火的人悄悄从人群中离开,除了极少数还保持理智的百姓,绝大多数人都疯魔了。
而这样的情形,不仅仅发生在这一处,重复的画面,在晋国各地上演。
“将军。”
临江关,一个身材魁梧高大,蛮壮如牛的中年男子站在城墙上,眺望着远处。
他的肩膀上绑着绷带,隐隐有淡粉色的印记渗出,男人似乎并不觉得痛,手里依旧紧握着一把偃月刀,面色沉稳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