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由驿站,说明庄思宜很谨慎,这封信到底写了什么
程岩好奇地拆开信封,然而入眼第一行,就让他脸色瞬变。
“云岚县典史赵大河,或许与幽国有所勾结。”
庄思宜在信中说,他得到最新消息,云岚县前任县令被捕后,曾对审他的人提过,怀疑赵大河与幽国人有接触。
原因是县令某次在赵大河家做客时,被一赵家下人撞倒,当时他只当对方不小心,等回家后才发现怀里多了封信。
信中提到赵大河这些年一直与幽国人有来往,并将强征来的粮食倒卖给幽国。
县令起初半信半疑,但某天,他藏在房中的信件突然不见了。县令怀疑出了家贼,最可疑的便是赵大河曾送他的一名妾氏。可不等他有所行动,忽有人状告他泄题,称他借妾氏之手将县试考题高价售卖给考生。
面对已流传在外的考题,县令又惊又急,想要自证清白。哪知妾氏却主动认罪,并说自己受了县令指使,随即撞柱而亡。
如此人证物证俱在,县令被押解回京,悲愤与恐惧下,被一场风寒夺取了性命。
庄思宜告诉程岩,昭阳知府曾派人去云岚县调查过,可惜一无所获,最终判断涉及幽国之事,只是县令试图脱罪的说辞。但他却认为县令出事的时机太过巧合也太过蹊跷,其中或许真有隐情,让程岩切记谨慎。
就比如小心美人计。
程岩读到此处忍不住笑了,美人计还真是赵大河用的招数。
其实他早已重点关注此人,因为庄棋之前查证关系谱时,查到了一件意外的事吴一天家有一位姓米的妾氏,其实是赵大河一直隐藏在外的私生女;而胡成喜家一位贴身伺候的丫鬟,竟是赵大河远房的堂侄女。
对此,吴胡二人似乎一无所知。
程岩有时候见吴一天和赵大河凑一块儿,心里就想,吴一天是不是该喊赵大河一声“岳父大人”
不过由此可见,三个人的关系并非表面上那般牢固,至少赵大河一直心有防备。但只要涉及到粮马税收,就绕不过县丞和主薄,也就是说,在强征田税一事上,这三人绝对是合作关系。
那么除了这件事,赵大河还想防备什么
而程岩先前疑惑为何幽国很少来骚扰云岚县,如今也似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有意思。”程岩低低一笑,提笔在信纸上写道“哪儿来的美人”
而后唤来庄棋,将庄思宜信中所说详细转述一遍,吩咐对方好好查一查赵大河。
次日,程岩自己没下田,同时将县丞吴一天叫来了议事堂。
程岩端坐上首,慢悠悠喝了口茶道“吴大人好像是建和十三年的举人”
吴一天心里揣摩着程岩的用意,对方为何单单找他谈话但面上却陪着笑脸道“正是。下官学识不比大人,当年连着三次都未能考中进士,便去吏部报名待选,也是运气好赶上一个缺,就被派到此地任职了。”
程岩微笑道“吴大人谦虚了,本官听说你在乡试上作的一首试帖诗文采藻丽,情思渊雅,被考官大人夸赞为不可多得的佳作。”
吴一天脸上的笑意不变,但眼角却多了几条皱纹。
程岩所说的确搔中了他的痒处,那首试帖诗也是他这一生最为得意的作品,试帖诗想写出意境来不容易,他当时也是灵光一闪,半刻钟成诗。只可惜经义上他始终弱了一筹,文章虽漂亮,却不够浑厚深刻。
“下官才疏学浅,让大人见笑了。”吴一天谦虚道。
程岩淡淡一笑,之后便顺势聊起了诗词歌赋。
吴一天先还迷糊着,后来见程岩处处都能说到他心坎上,也很佩服对方的学识,心道不愧为大安首个三元状元。
他的态度稍稍放开了些,但心中却一直存着警惕。
两人足足谈了一个多时辰,忽然,程岩道“时间不早了,今日就与吴大人聊到这儿吧。”
说罢端起茶盏,示意吴一天该走了。
吴一天一脸懵逼,啥套路
但见程岩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也只得揣着满腹疑惑退了出去。
刚走出议事堂,吴一天就见到了主簿胡成喜,惊道“胡兄,你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