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妃琢磨着想将良夫人这朵妖冶的小火苗在燃起来之前掐灭。她玩笑似的和舒妃说:“说来良夫人也怪可怜的,她竟被子喜子悦两位嬷嬷连着三日打了手心,第四日手肿的可怕,殿下还给请了医女诊治。”
这让舒妃意想不到,子喜子悦可是从宫里出去的,能走到这一步,手下还是很有分寸的。舒妃明白过来这话的另一个含义。沉脸说:“那元家女是不是没好好学规矩?否则子喜子悦看在四殿下和份上也不会轻易动手的,更何况把人打到请医女的地步?”
四殿心里虽觉得正妃说的是实情,但他就是很不悦。
正妃摇头:“良夫人有没有好好学,凝儿不得而知,不过此事说来也真是奇怪。良夫人好歹是五品官之女,听闻在此之前,良夫人都不知女戒女训为何物。这两本书,不止官家女,但凡认过些字的普通百姓人家都会买来通晓一二。”
舒妃摇头再摇头,说了句和四殿先前说元良良时一样的话:“这元家究竟是怎么教女儿的?”
四殿听舒妃说这话,脸上尤带着不悦道:“女戒女训也并非一定要大家闺秀去通读,也包括一个五品官之女。好的书多了,她完全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
四殿这话并非完全他所言,只是借用了前朝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之言。大臣名叫梁牧,在陛下登基不久便已告老还乡,后来靠着才学和声望成了人人想拜访的大儒。听说大殿下和二殿下都在数年前去大臣家中送过礼,只是都全数被人家里退了回来。
舒妃哑口无言。
正妃意识到四殿在袒护元良良,心中愤慨无比,表面虽不显,只是说:“听闻良夫人还是今年才过继到元大人嫡妻名下的,在这之前良夫人及良夫人亲母一直被关在元家老宅。貌似是良夫人生母犯了一点错,是以在良夫人几岁的时候就被元大人送走了。良夫人没学过规矩倒也在情理之中。”
此话一出,舒妃惊愣了。
四殿都诧异,只是他马上又拍桌而起,怒喝正妃:“母妃宫中,岂容你放肆多话!”
正妃被吓到,手里的茶不停晃。这还是四殿第一次向她火,竟是为了一个登不上台面的侍妾。
由于四殿的怒火,舒妃不敢火上浇油,只是留了心。而正妃段凝见舒妃都不出头说话,她自是不敢再多言。
出宫回府时,四殿独自快步走在前,四皇子妃由身边侍婢搀着小跑跟在后头。平日四殿还是给足正妃面子的,两人进宫出宫都是并肩而行,今日却是例外。
元良良在元府的境况出乎四殿意料,要是正妃不说,他还真不知道。可能此生都不会知道。
是呀,一个几岁的小丫头跟着戴罪的娘亲被送回人生地不熟的老家,元家老家那些亲戚又会怎么对待她们母女,四殿光想象就能知道。别说学大家小姐的礼仪规矩了,呵,恐怕吃顿好的都不会容易。
近十年,她在那里都经历了什么?四殿突然有些不敢想了。
走进菡萏院,她那个叫春雨的丫头迎出来,说她去跟嬷嬷学规矩了。四殿想起来她之前说不想学规矩,还跟他耍赖来着,他没同意。
四殿转身,脚步不动,又回头:“你怎么跟了夫人的?是元家的家生子?”
春雨不敢随意回答,再三思索后,才恭敬答:“奴婢是姑……夫人在……路上捡的,并非元家的家生奴仆。”
春雨只答了一半实话。她是六岁时被家里人丢弃在临沅老家的后山上,被偷偷上山放风的姑娘捡了回去,从此她们过上了相依为命的生活。对姑娘来说,这种生活不是人过的,但对她来说,遇到姑娘后每一天的日子都是幸福安生的。
春雨不敢说她们在临沅老家的事,直觉被人知晓,一定会惹大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