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傅贺城来说,安诺只要不伤害自己,他的心就能放下一半,亚历山大好心告诉他,安诺这种种举动应该不是出于本心,接下去或许还有可能做出很多口不对心,强行违背自我意识的事。他现在尚且无法确定安诺的人格有没有被占领,从彻底冷静下来之后,安诺就听不进他的任何引导了,就像裂缝的水晶球,液体一点点漏光,只剩下空洞而破碎的躯壳。看来今天已经到了极限,病人至少三个月不能承受后续治疗,他只能郑重通知傅贺城,这段时间如果再有意外,那他也救不回来了。这种几率等于自然灾难下生还的几率,还有一个月,这一个月,是死是活总归会见分晓。安诺出院后回了自己家,安分地等着父母归来,每天都将屋子收拾得纤尘不染。傅贺城先前隔一天过来一次,来了也什么都没做,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安诺仔细地擦拭地面,桌面,清理家具上的灰尘,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脑中杂乱无章的嗡嗡声。他不会折磨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去找到他们,他要听傅贺城的话,要相信傅贺城,他也只有傅贺城能够相信了。时间在绝望而孤独的守候下,向着约定的期限流逝,同时流逝的还有数不尽的无辜生命,安诺始终没有在官方公布的遇难者名单上,发现父母的名字,他也不知该不该庆幸。傅贺城为此各方奔走忙得不可开交,几乎快忘了自己身上还缠着一桩难事,但他现在是顾不上了,天知道要是找不到人,安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他可没忘记安诺日日烧好了饭菜,摆着三幅碗筷默默等待的模样。留给两个人的期限不多了,傅贺城一门心思卯在这,难免会疏忽他那个准未婚妻,褚茵的情况还没空闲去梳理,竟恍然发觉距离订婚仪式只有七天了。傅耀早已放出各种消息,想借着傅贺城生日的名义公布订婚nan风dui佳,人选也多多少少刻意透出口风,傅总裁与褚理事长的联姻,已经基本成为了即将出席生日宴会的众人心里默认的事实。傅贺城再怎么无暇顾及,也不能就此坐以待毙,他挤出些时间做了个整理,然后带着事先收集好的褚茵的底细,去见了他慈爱的父亲。将那份应有尽有的罪证仍在他跟前,傅贺城并不在乎褚茵的所作所为,他只想知道,傅耀这样不顾一切地为了让他和一个女人结婚,是不是真的连底线都不要了。“爸,请问您是真心实意要我娶褚小姐么。”傅耀连眼皮都不抬,也不拿正眼看那堆所谓的罪证,看来他这是早就清楚的意思了,依然稳稳道,“还有七天就订婚了,你要是还当我在说笑,最好尽快给我清醒过来。”“清醒?”傅贺城上前一步毫不退缩地直视着他,“该清醒的难道不是你?褚茵现在怀着她情人的孩子,你居然还想让她嫁进来,你到底想做什么!”傅耀冷哼一声,敲着拐杖站起来,“我这是在帮你!她只要嫁过来就会很快生下孩子,你要是不愿意养别人的孩子大可自己去生一个,不论你找怎样的女人生,褚小姐都不会介意,你有了妻子,也有了名义上的孩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你和你的安诺鬼混一辈子我也不管了!”“你别以为人人都像你们一样龌蹉!”傅贺城一拳砸在桌上,桌面隐隐发颤,“我告诉你,我不会接受订婚,七天后我也不会出现,我希望你在公开消息之前可以好好考虑天合的影响!”傅耀阴沉道,“这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如果你不想亲手毁了天合,七天后就给我乖乖出席,我不可能收回任何决定。”“你,你这个疯子!”傅贺城无法相信傅耀竟然用天合作为威胁,难道他没有为此付出过心血么,这样的不择手段,“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天合?”“我在乎,但是,你应该比我更在乎!”傅贺城后退了一步,能不在乎吗?天合在自己手下起死回生,他真的能狠心将他推向毁灭吗?几乎在他陷入困境的同时,安诺也安静地坐在他曾经最憎恨的女人面前。“你说,要和我结婚?”?总裁的预谋林漾蛰伏许久,一张口就是咬在七寸之上,阴狠至极。安诺分明能感到自己的心如止水不为所动,却依旧无法克制地被她的话语蛊惑。她说,安诺,你忍心么,为了你的爱情继续伤害唯一的亲人,在他们劫后余生的时候,你难道不该做些安慰他们吗?安诺很想说,他们要是知道自己和这么个女人结婚,恐怕没什么好安慰的,不过转念一想,或许他才是自作多情的那个,除了傅贺城,他们不正是无论怎样的女孩都能接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