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给事中刚被拖至半程,便有几名官员上前,奋不顾身拦下了侍卫。
他们扯下给事中,随后跪地进谏:“言官不可因弹劾获罪,此乃祖制。太后三思!若是陛下在此,定不会如此,臣等请太后还朝于陛下,归于后宫,颐养天年吧!”
这完全是顶撞,太后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头上的珠翠也摇晃不止。
“你们、你们这是忤逆!通通给哀家关押起来等候发落!”
“退朝!”
太后气得七窍生烟,匆匆离开了太极殿。
坐在回宫的轿辇上,太后稍稍冷静下来,便明白了今日之事背后是谁在操纵。
是皇帝。
如果没有皇帝的示意,区区给事中怎敢在朝堂上顶撞自己?
想到这里,太后死死握紧了轿辇扶手。
好啊,皇帝果真是翅膀硬了,竟然敢留这样一手来对付自己。
“摆驾紫宸殿。”
太后咬牙吩咐。
紫宸殿。
太后风风火火而来,搅动了殿中原本沉静流淌的龙涎香。
明黄色的帷幔重重叠叠,遮住了宽大的龙床,只能隐约透过烛火映照出的影子看见床上的皇帝。
殿内,两名僧人正跪在榻旁,焚香、诵经、祷告。
太后随意扫了一眼跪着的两名僧人,却不料这一看却不得了。
僧人们转过身来,朝太后双手合十行礼。
其中一位眉目清秀,正是曾在慈恩寺与太后私会的年轻僧人。
他忽然出现在紫宸殿,让太后如遭雷劈,呆愣在原地,好半晌忘了出声。
还是贺炤率先掀开帷幔走了出来,问:“太后如此急着找朕,是有何事?”
太后如梦方醒,费力将视线从僧人身上移开,却已经忘了自己来找贺炤的初衷。
她心中不安,忍不住问:“你请僧人进宫做什么?”
贺炤身着寝衣,尚未束发,乌黑发丝垂落在背后,为他本就俊美的容颜勾勒出几分妖冶。
因为在装病,贺炤眼角眉梢的凌厉被柔和,竟真生出几分羸弱的假象。
贺炤寻了椅子坐下,气定神闲地瞧着太后,回答道:“儿臣身子抱恙,自然要请僧人进宫祝祷龙体康健。朕记得太后向来敬重僧人,怎么还会奇怪朕请他们入宫做什么?”
太后压下心中不安,勉强扯起丹唇:“哀家不过是问问。”
“说起祷告……”
贺炤一只手虚握成拳,撑在腮旁。
“朕却是远远不及太后虔诚。听说太后偶尔还会彻夜诵经祈祷,与师父同处一室,通宵达旦,废寝忘食。”
贺炤的话显然是意有所指,他眸色微沉,语气放缓:“不知宗室和大臣们知道太后如此兢兢业业,会是什么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