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过后,雪山上阴云密布,但没有下雨,有种又干又冷的感觉,连空气都很尖锐。
现在阴云散开,透过帐篷顶上的破洞,反而能看见星空,仍然与他们那晚看见的星空一样,浩渺广博。
天上没有流星,司元洲体温始终很高,吃了退烧药也没有降下来。
司若尘这时候却想,如果真有什么心愿,是他无法确保一定能实现的事,就是现在,他希望司元洲能活下去。
他将手放在司元洲心口,将内力分出细小一丝,慢慢输进去。之前教严启航、钱都来教功法的时候,他叫司元洲跟着一起,但司元洲拒绝了。
那时司若尘只觉得司元洲工作忙,而且临近中年,骨骼定型,不像严启航、钱都来这样的少年,还有提高体质的空间,没有强求。
这一刻却有些后悔,如果司元洲身体再好一些,或许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雪风从冰川上吹过,风声凛冽而尖锐,没有一刻停止过,帐篷里只有司元洲微沉的呼吸声,司若尘去探他的体温,摸到了从司元洲眼尾滚下的泪,烫得惊人。
*
司元洲失去意识的时候心中冰冷,只有一阵前所未有的痛意,近乎窒息。
是因为被发现,所以……不需要他了?
然而,他看到了年幼的儿子。
小时候,孩子很乖,精致可爱,脸上还有点婴儿肥,堆完积木后问阿姨:“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先生今天加班,回来得很晚,宝宝洗完澡早点睡好不好?”
“我想等爸爸回来。”
年轻的司元洲下班时发现沙发上已经睡着的、小小的孩子,将他抱回房间,告诉阿姨以后让孩子回房间睡。后来,再也没有看见这样一幕。
孩子长大一些,将考得不错的试卷给他签名,司元洲签过之后,问他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和爸爸一起出去玩。”
司元洲带他去游乐场,但进去不久,公司有紧急事件要处理,司元洲只好让助理陪着小孩,自己回去处理。
等他那几天忙完,再问孩子想去什么地方。
小孩摇头,说不想去了。
孩子交了朋友,唐家那个小姑娘。
很乖、很礼貌的小女孩,热情活泼。
后来她搬走了,孩子问他能不能把她留住。
司元洲告诉他,不能。
但他们可以去同一所小学,以后一起上学。
等孩子转去那所学校,发现唐家小姑娘有了新朋友,他又要转回去。
司元洲想到严家那个养得灰蒙蒙的孩子,将严启航接来给自家孩子当玩伴,男孩子摔摔打打,有什么事很快就过去了。
正如他所想,两个孩子打架打成一团,渐渐和谐相处,同进同出,互相维护,这样的感情更加稳固。
再等孩子长大一些,渐渐显出几分跋扈。
玩得越来越肆意,不爱去学校,整天去酒吧,开始打架逃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