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青青扶着身后的山石站了起来。
她借着回收菌丝的牵引力道,‘唰’一下落到了谢无妄和毛英俊面前。
魔蛊孢子之事,事关重大且细思极恐,足以让她忽略身体的虚弱。
她疾疾掠到近前,出声催促毛英俊:“道来!”
毛英俊抬头看见她,一双细长的眼睛里立刻浮起了感激和惭愧之色。
“多谢夫人相救之恩!”他毫不犹豫地将双手撑在地面,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大响头。
宁青青有气无力:“不必如此……”
毛英俊抬眸,斩钉截铁:“要的!”
他又垂下头去,继续砰砰砰。
宁青青:“……先把事情说出来更实在。还有,我和谢无妄已经和离啦,你可以叫我道友。”
她急巴巴赶过来是想听秘密,不是看人磕头。
磕头有什么好看的,前几日她在木廊上撞出的那个额包还在隐隐作痛呢。
毛英俊急急抬起了脸:“是!夫人!”
宁青青:“……”算了算了,这种时候揭密更重要,再拖延片刻,说不定又出个什么幺蛾子。
她忧伤地垂下眼睛,余光瞥见谢无妄轻轻勾了下嘴角。
“我身上之毒,是白云子所下。”毛英俊语气笃定,“我记得那段日子,白云子时常与我喝酒谈心宽慰于我,但是,我心中的烦恼非但丝毫未解,反倒愈来愈盛,终于有一日,我在睡梦之中犯了一个大错,遭心魔全盘入侵。只是,在那之后我便彻底遗忘了那些烦忧,也忘记了心魔之事,平日身上全无异常,只在那魔蛊作之时被它彻底控制,做下许多自己全然无法察觉的错事!”
说罢,他又伏了下去,砰砰砰连叩响头:“是我的错!是我未能坚守本心,给了心魔可寻之隙!”
宁青青心中微微一凛。
毛英俊所述之事,她也曾经遇到过。
那时,她伤心失意回到青城山,被音朝凤下了魔蛊。
在梦中,她持剑刺向谢无妄,心魔在耳旁呼啸,不住地劝她杀死谢无妄,从此肆意人生,为所欲为。
但是她宁死也不愿。
无关爱恨,而是因为她心中清楚,那是邪魔之道。
宁青青轻声一叹,望向毛英俊。所以,这位历尽风霜的老将是为了什么样的心事,而向心魔妥协呢?
毛英俊重重拜倒:“请恕属下无法说出那件错事!事关私人辛秘,委实不堪,说出来只会脏污了君上与夫人的耳。此事无关苍生,无关社稷,只是私事而已。请容许属下将它带入九泉。”
“可。”谢无妄淡声应下。
宁青青看毛英俊的表情实在纠结痛苦,便摁下了自己的好奇心,不再多问。
“近来辟邪洞中两次上古凶兽的暴-动,皆是属下所为!”毛英俊又要往地上撞。
谢无妄广袖一挥,将毛英俊挥了起来,踉跄站稳。
道君声音清冷:“说便是了,磕破头也赦不了你死罪。”
“是!”毛英俊重重垂,“第一次,道君取剑灵髓替青城剑派宁天玺塑骨,归来之时眉梢眼角俱有微淡喜意,魔蛊控制我引动凶兽,目的正是打搅君上与夫人。第二次引凶兽暴-动,则是与虞浩天配合,我骗走君上,他将夫人掳入谢城。”
顿了顿,又道:“引动上古凶兽的事,属下是与白云子联手。行事之时,白云子也为心魔所控,事后全无记忆,属下还曾……还曾与他一起绞尽脑汁地追查线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