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光明白,人若净了身,便要立即住在密不透气的小房间里,即所谓“蚕室”,千万不能受了风,否则有性命之忧。
他承认自己有些低估许威了。
这个人能在紧要关头舍弃亲哥哥、亲外甥,那么在不惑之年,毅然割去胯下的二两烦恼根,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做上净尘司尊,意味着皇帝极为信任他,说不定早就成了皇帝在禁军中的眼线,才能使废太子败得那样迅。
至于将范金刚的旧人尽数清洗,换上禁军中的亲信,只是权力老手的惯常操弄。
“许司公尽忠圣上,属下钦佩。”季如光微微欠身,作了个揖,“那想必今夜在御驾之前,您也全听到了吧?”
许威短叹一声:“季将军赤心为国,许某佩服。可惜范司公殁后,净尘司上下皆需整顿,若要追查真相,恐怕司里是帮不了你了。”
“请让我面见永王。”
“连我也不能见他。”
“那便让我看一眼范司公遇害现场,还有司公的尸身。”
“已在诏狱。恐怕你见不到。”
“那便提审永王府员和司公身边的亲卫。”
“同在诏狱。恐怕你也见不到。”
“许司公,当日你救寿安公主脱险,我敬你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可如今……”
许威轻抚着“万里无尘”腰牌:“你查与不查,皆无意义。”
“为何?”
“因为永王的几位手下,皆已招了。”
“招了什么?”
“他们说,永王常年在手下面前妄言,说圣上是昏君,范金刚是谗佞。”
“可有实据?”
“季将军,你大可自己将这实据找出来。”许威冷冷道,“别忘了,你自己在圣上面前夸下的海口。将来净尘司若要清理门户,我亦救你不得。”
出来时已是三更。
季如光回到公主府,见外院一片狼藉,四处都是打斗痕迹。
雷敬脸上数块青紫,鱼绍玄嘴角流着血,孟伯礼的腿瘸了。
“老季!”雷敬嘿嘿大笑,“放心,没给你丢脸。”
鱼绍玄将血迹一抹:“那帮竖子,想必平日里都没好好练功!”
孟伯礼叹道:“别听他们吹牛,若不是公主仗剑冲出来,真能让他们翻个底朝天……”
“司里全乱了,许威接了司公之位。你们且先休息,待我明日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