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和王道容约会到底能做些什么,慕朝游也没有头绪,只能回忆着现代情侣的相处方式,照葫芦画瓢,生搬硬抄地挪移过来。
她问王道容饿不饿。
王道容道尚可。
慕朝游叫他跟自己下了车,将人带到附近的一家馄饨摊子上,这家的老板娘是个伶俐人,将这一间小小的摊子拾掇得干干净净,她忙不过的时候常常就在这里随便对付一口。
她本来还有些担心他吃不惯,好在王道容从前逃难时就不甚在意吃喝和居住环境。
两碗馄饨很快端了上来,皮薄馅多,肉汁鲜美,撒了点葱花,一口下去咸香得简直要连舌头都吞下来。
慕朝游特地细细留意了眼王道容,他低着头,神情很平静从容,姿态也很优雅,用得很慢。
她收回视线,松了口气,专心致志地和自己眼前这一份做斗争。
正咬了一口,面前却忽然多出一杯水来。
她抬起眼,王道容不知何时已将一碗馄饨一扫而空,他将水推到她面前,体贴关照说:“慢些吃。”
他看不见她用膳,但并不妨碍他凝神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侧耳细听她筷箸敲击碗壁时的每一次轻响,远胜过世上所有的天籁之音。
待到吃完,他这才和声问:“不知接下来朝游有何打算?”
慕朝游想了想,“就四处走走吧。”
王道容倒是极为尊重她的,少年缓缓伸出一只手臂。
慕朝游有些始料未及:“?”
王道容扬起脸儿,暮风吹过白纱,伴随他满头乌在空中飞扬,嗓音清软:“若无朝游在侧,容如何看得清前路?”
斜阳脉脉,秦淮河幽幽流淌,此时正是建康最美丽的时候。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
“飞甍夹驰道,垂杨荫御沟”。
不远处有有情人在对心上人唱一支歌,听得慕朝游忍不住有些出神。
王道容:“朝游似有心事?”
慕朝游如实道:“只是想起以前家乡的一歌。”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也笑起来,轻声哼唱说:“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在我们家乡,很久以前,嗯,我父母那一辈吧,男人追求女人喜欢唱这样的歌。”
王道容眨眨眼,“曲调倒是怪异新奇,作词也十分大胆活泼,颇有些淳朴之美。”
说到这里,慕朝游转眼望向王道容,见他红润的唇瓣动了动,险些吓了个激灵,“别开腔!!!”
王道容纳罕地转过脸,“为何。”
慕朝游默默吐槽:……因为这样就崩人设了啊。
王道容不解其意,白嫩的脸蛋还有些郁闷。
慕朝游:“没有为什么,只是比起家乡的小曲,我更想听本地吴乐。”
王道容立时从善如流地便启唇唱起一支吴地的小调。
他虽出生琅琊,但幼时渡江,一直在南方长成,随后又走南闯北四处云游多年,各地的方言都能讲得一二。
少年嗓音清润,说起吴侬软语来,当真绵如弱水,柔入骨髓。
至于王道容唱的到底是什么,慕朝游听不太懂。
据说,桓玄曾问羊孚:“何以共重吴声?”羊曰:“当以其妖而浮。”
如今只觉果真不假。当真“若长江广流,绵绵徐游”,柔媚顽艳。
一曲罢,慕朝游问:“这歌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