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桌子看向许老太,用眼神
询问,屋里有这么些外人能说吗?
当许老太说完「都不是外人」时,满桌子忽然就咧开血盆大口笑了:
「老姐,我没有辱了你给的使命。去掉三十多个破的和给人看的样品,我将剩下的全卖了,一个也没剩。」
其实破的没有那么多,关二秃拿出去挣钱的手艺还是不错的,那些套全是他一个个细心炮制挑选的。
事实上,其中有二十多个套是被满桌子吹破的。
为了逗青楼姑娘们前仰后合地笑,好帮她说好话多留些套。有姑娘提出让她吹几个看看会不会漏,她就当着一众人面前卖力吹。吹到后面,已经不是想看看漏不漏了,而是非让她出丑吹破才会多留货。
吹得满桌子两个腮帮子,离开那家青楼后,连着两日喝水往下淌哈喇子。
但这话,满桌子不打算告诉她老姐,没得让老姐跟着心酸,万一不好意思收钱呢。
她老姐以前是啥样的人,她说不太准。可能和普通的婆子没啥大差别。
可眼下她却是自信老姐能干出看她辛苦,不好意思收下属于自己那份钱的事,容易转手就都扔给她。
那是作甚?
这趟出门,满桌子在路上越发想得清楚,她往后要做的是和老姐一起挣钱,这就已经情意深厚,备不住上辈子应是亲姐妹才会有这般造化,而不该用情意绑着老姐靠人施舍。
所以关二秃一份,老姐一份,她挣提成那一份,该谁的都不能少一文。
这不嘛,既然老姐发话,屋里没外人,满桌子就来到炕边开始倒钱。
早先藏裤裆里的碎银,在快到家里时就掏了出来。
眼下,满桌子正用剪子划开鞋的前尖,从里面往外倒碎银。
又摘掉头上五颜六色的花,打开乱七八糟的头发别有洞天。
为何弄块抹额别着花朵,因为里面藏着不少铜板。
「有那么两家买的数有零有整的,就没法换碎银。
出了门也不敢乱走,怕去的地方越多,越容易被人盯上,这些铜板我就带了一路,都快成我心病了。
尤其是这些日天不好下雨又刮风,你说这天气咋跟男人一样那么不靠谱,总怕忽然掉下钱来被人发现抢了去。」
哗啦哗啦,全是掉炕上钱的声音。
刘老柱还好,猜到了许老太在县里无缘无故消失那天,是和关二秃合伙做买卖有关。
何况出发时带着那么几筐货物,他没翻过又不瞎,只是直到眼下也不清楚卖的是啥。
但万家王家还有四伯七叔他们都看傻眼了:我的天,这仨人又在外面做了啥事挣到了大钱。
他们是天天讨论怎么花钱,人家是从各种边边角角往里面进钱。
真的是大钱,满桌子带走了八百个套,真照许老太说的那般有一百个是样品、破洞的,白送的、还有她吹破不能用的。剩下七百个都卖了。
眼下身上除了光秃秃的样品板,所有货钱加在一起倒在炕上是二十三两银钱。
而前期许老太自己还单卖了一笔,卖了三百个套挣了十两银钱,她和关二秃一人分得五两。
她那五两当初早就花没了,但是在府城买东西最缺钱时也没想动过关二秃的银钱。
所以再加上前期卖的那笔货款,只关二秃一人就该得十六两半银钱。
「她关爷爷,你……」许老太脸上的笑意顿住,咋啦?
关二秃的眼泪,正无声地顺着被人揍得青紫的脸庞落了下来。
有了这些银钱,他终于能在入冬前,给他外孙和闺女做件厚厚的棉衣。
今年也能给师父和女婿,包括
他曾捡过供果的那些坟地通通多烧些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