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拍了拍凭几扶手,淡淡开口:“你与朱载坖都说了些什么?”
这厢。
吕芳已经是上前,自严绍庭手中取走题本,送到了皇帝跟前。
严绍庭则是开口道:“回禀皇上,初时乃是因昌平报刊登《国朝胥吏衙役考察报告》文章,而引发朝野议论,纷纷投稿刊登昌平报,导致各方议论,众说纷纭。
“臣与山长居书院,闲暇之余阅览各方文章,因而略有见解。
“山长以为,胥吏之害不可不防,我中原王朝自古便有皇权不下乡之说,如今我朝国祚已有二百年,正是革故鼎新之际。
若我朝不欲如前朝,则皇权必当稳固,下至乡野,以皇恩抚育黎庶。”
说话间,严绍庭脸色不改。
因为这些话,确确实实就是从裕王朱载坖嘴里说出来的。
他作为老道长的儿子,几乎是无可争议的下一任大明皇帝,朱载坖的态度显而易见。
他又岂会纵容地方权柄被那些胥吏衙役把持,而致使朝廷钦点的官府正印命官无能为力。
嘉靖却是皱眉道:“这又与你所说的待官生保送制有何干系?”
待官生保送制?
这又是什么?
难道是严绍庭今日圣前奏对提出来的?
殿门外,徐阶眉头愈发皱紧,心中犹如猫抓的一样,好奇不已。
吕芳这时候却已经发现站在殿门外的徐阶。
他小心上前,低声道:“主子爷,徐阁老在殿门外候着,似乎是要请陛见。”
嘉靖问完了严绍庭的话后,便抬头看向殿门处。
他脸上淡淡一笑。
“徐阁老来了,想来是午门那边的事情?”
有了皇帝的话,徐阶这才躬身入内。
“微臣,参见皇上。”
嘉靖随意的摆摆手:“先听严绍庭说吧。”
刚要开口的徐阶,只能无奈的看了眼严绍庭,随后颔首低头。
严绍庭侧目看了一眼不请自来的徐阶,心中哼哼一声。
徐阶是听到自己被召见入宫,来反对自己的?
他也不怕反对自己,却得罪了天下人。
自从上一次筹备着提议开海开始,严绍庭就一直在走站在大多数人一方的路子。
开海拉拢了沿海士绅商贾。
这一次提议的待官生保送制度也是如此。
徐阶要反对?
现在是谁反对,谁就是天下人的敌人!
他缓声开口道:“或许是因为山长执掌书院,忧虑书院学生前途。加之正值官府胥吏衙役争议之事生出,山长便以为,国朝每科取仕不过数百人,而每科考生不计其数,那些不中考生若是就此回乡,再等下科,却是浪费人才。于是……”
嘉靖嘴角一扬,目光幽幽的看向严绍庭:“于是你就提议,可以采用待官生保送制?”
在他想来。
自己儿子肯定是想不出这等法子,那就一定是儿子在忧虑这些事情的时候,严绍庭顺势提出来的。
严绍庭却摇了摇头:“回禀皇上,非是微臣首先提议。而是山长觉得,可以让这些人在非春闱会试之时,入官府衙门做事,而后每科照旧允许这些人报考春闱。”
其实这番话,严绍庭颠倒了顺序。
朱载坖之所以会忧虑书院学生日后的前途,可不就是因为自己提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