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看出了吉光眼中警惕的戾色,李稚低下头,再次轻声道:“不管他们说什么,你只需跟着自己的心走便是。放心,今后属于你的一切,我绝对不会再染指。”
吉光冷漠地从鼻腔里“恩”了一声,权当回应。
李稚却有些惊喜地抬起头看了又看,见她仍然不愿意理会自己,只好又讪讪噤声不语。
几位座上宾与李孝悌等人客套寒暄之后,宣旨太监便从袖中小心翼翼抽出一封玄底玛瑙的圣旨,唱喝道:“圣上有旨——”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且慢!”一句落地有声的喝止,震得宣旨太监几乎晃了三晃,不敢吱声。
正欲跪地接旨的李家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英挺少年几步腾跃,跃过几道门槛,稳稳地落在正堂里。
只见他背后一台台的红妆绫罗被抬入府门,铺开几里绵延不绝,从李府正堂一直蔓延至灏京主街,路过的行人无不称奇,皆驻足观看。
吉光看见魏迟一步步走近,外面的天朗气清几乎化作一片云霞,为他渡上一圈金光。
她忽然想起魏迟在边塞的另一个名字,活佛。
一身煞气,斩奸除恶。以血洗刃,立地成佛。
“陛下圣旨在上,如陛下亲临。”魏迟一掀衣袍,直挺挺地跪下,“臣斗胆,求娶李太尉嫡长女,请陛下赐婚。”
他的话掷地有声,仿佛一块磐石砸在李氏纵横百年的青砖地上,声音荡开几十里灏京城,扶摇而上,直达天听。
厅堂里的女眷们面面相觑,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李孝悌亦讶然,往后退了一步半才稍稍停稳。
宣旨的太监看了看手中的圣旨,又看了看面前对峙的二人,张了张口,不知是否要往下念。
打破这片沉默的人是谢宥齐,他由上位敛衿而起,一手负于身后佇立于厅堂之上,冷冷睨着魏迟。
“魏长渊,你可知这是什么?”谢宥齐稍稍侧身,向他展露出身后手持圣旨的宣旨太监。
那玄底金字的圣旨明晃晃地扎人眼睛。
魏迟却丝毫不惧,他朝圣旨的方向稍稍一拜,朗笑道:“臣知这是圣上谕旨,臣在此遥祝圣上玉体康健,福寿延年。”
“放肆!”谢宥齐咬紧牙关,“你可知这里面写了什么?”
“自然不知。”魏迟翘起唇角,挑衅一般看着他,“臣一非拟旨文书官,二非圣上腹中之蛔,并不敢对圣意妄加揣测。臣今日也只不过是兑现承诺,来太尉府下聘礼罢了。”
“既然你不知,本王便告诉你。”谢宥齐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她绝不会嫁给你这样的人。”
“她嫁或不嫁,只有她说了才算。”魏迟亦上前一步:“殿下,我早就与您说过,强扭的瓜不甜。”
霎那间,这一方厅堂里各有心思的目光,皆纷纷收束到了吉光一个人身上。
吉光扫过幕前的情形,眸中几乎尽是担忧。
王隽和蹙起眉,轻轻朝她摇了摇头。
吉光知晓她心中在担忧什么。其一害怕触怒龙颜,其二,王隽和颇为看中家世,注重嫡庶之别。如魏迟这样庶出的纨绔断然入不了她的眼。
“我情愿嫁与魏迟。”吉光认真开口。
王隽和轻叹了一声,眸中渐渐蓄满泪花,而李孝悌则沉吟片刻,并未多言。
听到她的回答,谢宥齐的双眸倏地涣散,几乎有些失态地望向她的方向疾走两步,质问道:“你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如何配得上你?”
魏迟微微蹙眉,却还不等他开口,便听见吉光的声音徐徐道来。
“奕王殿下,”温柔似水的声音如同漫过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