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夏晚棠身上,李招弟更是尤为如此。
夏晚棠心里很清楚,李招弟多半是不会出事的,哪怕她现在答应下来,夏扁头也不会过继给她。
可她就是不愿意答应。
思忖清楚前因后果后,夏晚棠同杜红缨道“娘,这事儿不用同淳奕商量,我就能做了主。这孩子我们不要。”
“淳奕的身子很好,我们方才成亲不足五日,怎么就能过继孩子娘,莫非你是断定我与淳奕就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若是我们成亲五年十年,还是没有自己的孩子,那再谈论过继也不迟,哪有才成亲就谈这个事儿的道理”
“我嫂子脑子不清楚,生孩子生傻了,娘你怎么也跟着闹糊涂”
“夏扁头是我侄子,我定然不会让他受什么委屈。做姑姑的没什么大能耐,无法允他光耀前程,那是他爹他娘都给不了他的,凭什么强加在我头上但作为姑姑,管他一口饭还是可以的。侄子就是半个儿,若是我这买卖能做得下去,他长大了要成亲,庄户人家的一处院子,几两聘银,我都不觉得多,也舍得给。可若是他要娶宰相家的嫡女,要在京城买大院子,我也能允了他我有几斤几两,我心里会没点数”
“娘,嫂子,你们莫要急糊涂了。不管淳奕答不答应,我都不会答应过继这回事的。这事儿我就做主了。嫂子,你也放心些,我能给你个承诺,甭管你在不在,甭管我哥是亲爹还是后爹,夏扁头都是我侄子,我这个当姑的能把日子过下去,就不会缺夏扁头一口饭吃,但若是旁余的,你们就趁早打消了那些想法。”
杜红缨连连叹气,她也意识到自己出了个昏招。可夏耀祖说亲了还没有成亲,夏勤耕压根没有成亲,李招弟若是没出月子就撒手人寰见她老李家那缺了大德的祖宗去了,夏扁头确实会变成个烫手山芋,李招弟怕夏扁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可最应当养夏扁头的,不就是夏光宗么
夏晚棠没好气地撂下一句话,“夏扁头是我哥的种,你们做这么大的决定,问过我哥么要
不要打盆凉水来洗洗脸,好好清醒清醒”
撂下这句话,夏晚棠便同李淳奕回李家庄去了,还得同李家父母说一说他们搬去县城不打算时常回来的事儿,也有一些夏家给的陪嫁嫁妆还在李家放着,夏晚棠打算一并带去县城。
李家给她和李淳奕分配的西厢,她可以给李家父母住,但没有把她的陪嫁嫁妆也给李家父母用的道理。
谢闰梅被李父说道了一通,想开了不少,见到夏晚棠和李淳奕时,她脸上堆着的笑就好似要溢出来似的。
谢闰梅拉着夏晚棠的手道“老四家的,县城不比咱们乡下,没块地皮,你们吃点什么新鲜时蔬都得花银子去买,多费钱啊。咱家地头种着不少,还有许多秋天晒下来的干角和茄干,你们待会儿走的时候拿上一些,反正家里也吃不完。”
“要是你们那边有什么活儿需要干的,尽管回来招呼人,上头还有三个哥呢,都别当外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把他们给喊上淳奕的那块地我和你爹也想好了,我们帮着种,粮食也不用你们管,等收下来之后,我们给磨成面给你们送到县城去。但是啊你们得出个三十斤粮,算是给我和你爹的口粮,不然怕你那些个妯娌闹意见。”
夏晚棠都想说乡下那些地直接给你们老两口种了,我们买粮吃就成,但想到李家还没实质性地分家,地不能给老两口,也就没慷那慨。
至于谢闰梅要那二三十斤粮食一事,夏晚棠压根没放在心上,她存在夕夕农场内的粮食压根吃不过来,都是一顶一的精致粮食,哪里会贪老两口种的那些她也明白谢闰梅要那二三十斤粮食的意思,无非就是拿这个当做借口,堵了其他人的嘴。
“娘,您的意思我都明白,粮食打下来之后,您帮我们收着就成,不用劳烦特意往县里送。我和淳奕在县城,无法在二老身边尽孝,哪还能白吃二老的粮食”
她把收拾好的包袱尽数塞到马车车厢里,同谢闰梅道“西厢差不多空出来了,您和爹就住进西厢,帮我们拾掇着。咱都知道,屋子里必须
得有人气儿,不然指不定就被什么东西住上了,人气儿一没,屋子多半也就要废了。您和爹别在那窄房浅舍里住着,多憋屈啊,冬天还漏风,听我的,就住西厢。我和淳奕不能常在李家庄,就让这屋子和田地代我俩给二老尽孝了。”
谢闰梅还想再说一些,就见夏晚棠从马车内拿出一个造型别致的皮尺来,在她身上量东量西,量完之后还让她把李父的衣裳也给拿出一件来,比照着李父的衣裳把尺码量过。
“老四家的,你这是要干啥”谢闰梅心里有个想法,但她觉得自个儿是在做白日梦。
夏晚棠笑道“过年了,给您二老添件新衣裳。”
谢闰梅险些被从而天降的惊喜砸晕,她赶忙道“不用不用,浪费那个钱干啥你们在县城住着多费钱,这钱你们留着自己花。我和你爹有衣裳穿呢,前年才新扯的布做的,基本上就没穿过。”
“给您您就收着,那是我和淳奕的孝敬。我和淳奕都要做新衣裳,我娘家爹娘也有,两边都是亲爹娘,可不得一碗水端平要是给了我爹娘做却不给您和爹做,淳奕不得同我闹意见再说了,做件衣服而已,能花多少钱。”
谢闰梅这才不再劝说。
转眼间,谢闰梅就开始期待起来,不知道这老四家的会给他添件什么样的衣裳。
再转眼,谢闰梅又开始懊悔。
这老四家的媳妇儿多好啊,才刚进门就想着给她和老头子做衣裳,哪像上头三个,还指望从她手里抠点东西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