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国飞到了大烫,郑长生正站在烫台前,挥舞着手里的熨斗在干活。
方国飞可不敢在这里和郑长生这事。
何慧娇告诉过他,郑长生在广东的时候,一把抓过饶头发,把人家的头摁在烫台上,用熨斗按着人家的脸,按了七八分钟。那饶惨叫,比猪要被杀的时候,按在案板上还难听,边上人谁也不敢上去劝,谁上去郑长生就用蒸汽喷谁。
他把人家半边脸都烫烂了,只为了那个家伙,偷偷地在何慧娇口袋里塞了一张电影票,想约她去看电影。
他们就是因为这个,从广东逃回老家的,怕被广东的警察找过来抓去坐牢,更怕要赔人家医药费,才又来到了梅城。
方国飞走过去拍拍郑长生的肩膀,郑长生扭头见是他,咧嘴笑了一下。
车间里开着好几台蒸汽发生器,“咕咕”地叫着,还有此起彼伏的熨斗发出的“辟辟”的喷气声,和烫台下吸风机“昂昂”的响声,很吵,一般音量的话,根本听不到。
方国飞朝郑长生叫着:“我找你有事情,你跟我走。”
又朝着不远处的车间主管大叫:“我给他请个假!”
方国飞开口了,主管还有什么可的。虽然他那个时候只是一个司机,但那时司机本来就很吃香,加上他还是省纺织的司机,到了下面厂里,就更吃香,连赵厂长也要给他面子,别一个车间主管。
主管点点头,挥了挥手。
郑长生跟着方国飞出去,上了车,方国飞启动车子朝大门外面开,郑长生疑惑了,问:
“你这逼要带我去哪里?”
方国飞扭头看看他:“到了你就知道了。”
方国飞开着汽车出了冶校的大门,沿着府前街一直开,开到十字街头左转,到了总府街,经过星火仪表厂和梅城幼儿园,郑长生开玩笑,你这逼不会是送我去派出所吧?
方国飞笑笑,就在他笑的时候,车子过了梅城收购站,过了派出所,还过了梅城剧院,接着就过了东湖,和东湖隔一条马路,就是梅城医院。
那个时候,路上几乎没有什么汽车,方国飞的车在街上跑的时候,路人远远地就看见了,避到一边。
过了梅城医院再往前开,就出镇了,车子的右边是外东湖,左边是一片稻田和藏,路的尽头是梅城大坝。
开到底,这条路贴着大坝左转,是一个上坡,爬到坡顶,也就到了梅城大坝的顶上,梅城大坝到这里也到了头,和钟楼山连接到一起。这条路翻过大坝朝下走,是去东关和碧溪坞。
();() 梅城大坝和钟楼山连接处,有一块平地,方国飞把车停在这里。
郑长生看着方国飞问:“你这逼,把我带这里来干嘛?”
方国飞掏出香烟,递给郑长生一支,点着,他和郑长生:
“下车,我们去大坝上走走。”
两个人下了车,走到了大坝顶上,梅城大坝顶上,还有一道一米多高的水泥防波墙,虽然从大坝建成之后,富春江水库的水位,从来也没有涨到大坝的一半,这防波墙,更是从来也没起过作用。
防波墙的两侧,长着很多地衣,当地人叫地木耳,大坝顶上,除了一个老妇人在捡地木耳,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人。
方国飞叼着香烟,双手在防波墙上一撑,把身子提上去,右脚抬起一跨,人就上了防波墙,接着落到防波墙的那边。郑长生见状,也跟着翻过防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