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德昶看着剑格上的红色碧玺,幽幽红色灵气飘忽,他缓缓伸出手,好似十二年前与当下重合,他接过,握住剑柄,感受剑柄上她握过的温热,然后坚毅地迈出步子,魔猪在他眼前闪过,杨风齐勤勤恳恳磨药的身影、义兄笪亦在朝堂上的舌战群儒的身影、义弟卜千挥剑肆意方遒的侧影、周子熵战场纵马厮杀的背影,师母谢亿贞和蔼的眼神……一个接着一个在他头脑中闪过,在一瞬间成了一头奄奄一息的魔猪,再轰然散去,聚成艰难蠕动身子的白吴邓!
一剑刺下,血溅脸颊。
无人说话。
范德昶手握着剑,上上下下狠狠刺了数剑,血飞溅在他的灰色道袍上,飞溅进眼睛里,顺着眼尾落下,有几分疯魔的妖冶,他怒目圆瞪,死咬着牙齿,颈上青筋暴起,手握剑柄因太用力而颤抖,范德昶高高拔出剑,甩出一个弧形的血线,洒在地上,激起尘土。
终于,白吴邓化为了烟。
他从四肢开始化为点点荧光,散在空气中,越飞越远,越散越淡。
折磨十三载的仇人,今日终于死了。
范德昶大喊:“十三年!哈哈哈!十三年了!!!你终于死了!!!”
……
“驾—驾—驾——”
“吁——”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在静谧的黑夜里,张济匀驾着马车姗姗来迟,远远地从街头过来,打着灯笼对站位各异的六人道:“我来的时候对吗?”
季阑招手道:“时候正好!”
范德昶用袖子抹了一把脸,脸上血迹堪堪擦去一点儿,张济匀便到了身前,一看范德昶浑身都是血的样子,心疼道:“哎呀!我的太子殿下!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你受苦了!你受苦了啊!”
说罢马上迎了范德昶上马车,范德昶脚步不动,回头,看向那位被称之为顽劣弟子、浪荡野花的大师姐,轻轻道一声:“谢谢你,大师姐。”
方汀言刚才有一瞬间身体不受控制,就在她准备一剑击杀白吴邓的瞬间,她的手像是中了禁制一般,不能动,她将清远剑拿在手里,走向范德昶,说出那句:“小范师弟,剑在你面前,你想怎么做呢?”的时候,她很清楚,叫范德昶“小范师弟”的是郦汀言,不是她。
在剑交到范德昶手里之后,郦汀言的意识消失,她在脑海中给她留下一句话:“小范师弟胆小,剑术习得不好,你多担待,我不会再回来,他手刃了仇人,我的心愿已了,我该继续替你活下去了,请你好好替我拒绝他,不要让他犯傻。”
“好。”
范德昶向她走来,眼神再不似当初的青涩,眸中深沉,他缓缓道:“大师姐,多在王都留几日,好不好?”
方汀言想起郦汀言的话,不让他犯傻,于是道:“好呀,祝范师弟一路顺风。”
范德昶眸底沉了沉,道:“嗯,谢谢大师姐。”
范德昶和杨鸯一起上了马车,向着宫中而去,季阑还不放心,非要跟着去,最后季阑驾车,张济匀得了空闲,也一同上车去坐了。
路上,方汀言打算慢慢走回去,盘伽没耐心,飞檐走壁快回去了,简慎义跟在方汀言身边,道:“我们大师姐今晚大出风头呀。”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方汀言便逮着他追问:“你当时为什么拦住我,你是不是公报私仇见死不救?”
简慎义对这事很坦然,道:“我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