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铖认真地听完,然后温和地回应:“三叔所言极是,铖也不想成为那种全靠家族供养的废物,是以才要好好研究农学以备将来。”
王喜:“……”
重点是这个吗?
这位王家三老爷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这小子的角度好刁钻,竟然让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
然而玉鸢子却露出有趣神色道:“哦?小友可能忍受得了那风餐露宿的生活?”
王铖认真地点点头说:“我有这双手在,就能开垦荒地自耕自种自给自足,甚美矣!”
王喜冷哼一声道:“少做你的少爷梦了,你见过家里的佃户那过的是什么日子?”
王铖灿然一笑道:“那是因为他们要向王家交租子才会这样,我若自耕,定然寻个山野之地去开垦,如此便能自给自足。”
这笑容可真是通透而纯净,就是有些戳王喜的肺管子。
这位王家的三老爷脸都拉长了下来,一副想要作却又碍于玉鸢子在场不好作的样子。
可玉鸢子近乎反客为主地问:“若山中有盗匪、猛兽又当如何?”
王铖摊开了他的手掌说:“铖自八岁起便苦练剑术,如今已经十载苦功矣,自信寻常山中猛兽又或等闲山匪近不了身。”
只见他摊开的掌心竟然有着明显的老茧,显然是真的下过苦功的。
这下就连玉鸢子都露出了惊容,他迟疑地看了看王铖又看了看王喜,有些话觉得自己不好说出口了。
王喜则是无奈地说:“仿佛你从八岁起就已经在计划着离开王家……可这是为什么呢,纵然你父亲不在,可依然是王氏子弟。”
王铖道:“无他,以备不测罢了。”
他说的坦然,但是那种对家族的不信任也是深深地刺痛了王喜的内心。
似乎是知道自己这么说有些过分,王铖露出真诚的神色道:“自然,这段时间家族的养育之恩铖也不会忘记……”
他想说自己有恩必还。
但王喜不想听他说下去了,打断道:“够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够与其他出色族人一般走读书入仕的路子,希望你能出人头地,这难道也错了吗?”
王铖闻言定了定,叹了一声道:“可是三叔,我这人最不愿的就是去思考那些蝇营狗苟之事,那样会让我觉得内心蒙尘不再快乐。”
他说着看向似乎有话要说的王喜道:“毕竟三叔,我可是孑然一身啊。”
王喜沉默了,的确,王铖的至亲一个都没有了。
母亲忽然消失,父亲随之云游四方,只丢下了当时不过五岁的王铖一个人在家。
王喜忽然间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好好照顾王铖了,而不是只当寻常族中子弟提供必要的吃穿用度就好了。
这让王铖虽然感恩王氏,却也只是感恩而已。
王喜叹息一声没有再说话,他愿意和王铖说这么多也是真的看好王铖的天份,谁知这小子一身反骨自己主张大得很。
王氏耕读传家,能够兴旺至今自然也是有道理的。
他叹息一声道:“既然子垣你志不在此,那按照规矩你已经束及冠了,族中便分你三亩地……总归你是王氏族子,怎会真的让你在外流浪。”
王铖闻言真诚地躬身道谢:“多谢三叔,铖必然重谢。”
王喜没好气地说:“你不过区区一农夫,我还能图你什么?!”
谁知就在此时,沉默了一段时间的玉鸢子忽然开口道:“贫道见你颇有离尘脱俗之志,不如拜我为师随我修行如何?”
王喜立刻惊讶,方才失望的表情化作惊喜。
然而王铖断然道:“不要。”
王喜的脸立刻就又垮了下来……或许仅此一日,他脸上的皱纹都会拉开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