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后,他夫郎于香草等着他要钱回来,地也没下,见他如此狼狈,连忙问出什么事了。
徐明子一下子恼火起来,骂道:“死娼妇,若非你撺掇,老子也不至于挨顿打。”
于香草冷笑一声,不甘示弱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倒撇个干净,走时的威风霸道哪里去了,还不是给人打了嘴,倒拿我撒气,混账汉子,我真做了娼妇,你头上有几顶帽子戴!”
徐明子气得一伸手打在他脸上,于香草早就防着这一手,急得往后退一步,脸颊只堪堪蹭到手指头,但也划了一下。
徐明子抻到受伤的胳膊,倒吸一口凉气直骂娘,捂着胳膊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实在疼得厉害。
于香草见状,知道他身上必定有伤,一下子得了势,怒目圆睁,叉腰骂道:“没脸的王八羔子!只会拿我出气,我倒问你,平日来的厉害哪里去了,叫人打成这样跑回来,你也不怕臊!”
他口中脏话还夹着下三路的腌臜东西,指着徐明子鼻子一通谩骂揭短,最后怒气冲冲问是谁打的,还阴阳怪气说自己嫁个汉子不中用,还得他这个夫郎上门去骂,架势十分蛮横。
然而在听到徐明子十分不痛快地说出裴厌两个字后,一下子就如被掐住脖子,气焰登时就灭了。
他二人嘀嘀咕咕骂骂咧咧好一阵,终究不敢去找裴厌茬,至于徐启儿手里那点钱,再眼红也只能嘘声叹气作罢。
晌午,听说这件事后,徐连子一开始怒不可遏,在心中暗骂,徐明子嘴上说得好听,一起要了钱平分,却一大早背着他自己跑去了,王八狗东西,竟想独吞这笔钱。
他俩曾一起找到徐启儿说帮他拿着钱,只是一直没要到手。
然而在听到徐明子被裴厌打了后,徐启儿也上赶着,巴巴儿把钱给了裴厌保管,小算盘一下子破灭了,他心中十分惋惜,但还是歇了心思,哪里敢去问裴厌要钱,还要不要命了。
至此,蠢蠢欲动想欺负徐启儿兄弟俩年幼的人,都不敢再打主意。
山坡上,顾兰时打着火把往上走,听见山下树林里一些半大小子咋咋呼呼的声音,忍不住回头去。
树林葱郁,只能见树荫缝隙里有不少火把闪过,人影不太清。
夏天晚上比冬天热闹多了,都是来摸知了牛的。
裴厌胆子大,拎起柴刀说山下林子人太多,还得抢着摸,于是他俩就带着防身的家伙往山上走。
一到晚上,村里不少人都会叮嘱家里小辈不要往山上跑,万一碰见野兽,可不是闹着玩的。
顾兰时跟上前面裴厌的脚步,他俩也不往深山里走,进山一段路后就停下,往旁边树林里一边走一边用火把在地上树上都照照,时不时就能现刚出洞的幼蝉。
山坡上不止他俩,还有别的人,能见远处好几个火把影子,估计都是大人,小孩若敢随便上山,回家挨顿打都是轻的。
见状,他心里就安定许多,若真遇到危险,还能呼救求人下山报信。
其实前山野兽很少,近些年连山鸡野兔也躲着人,要往里面走才能抓到,一般野兽也都在老林子里。
见地上指头粗的土洞里有一只,顾兰时蹲下一边挖一边笑道:“果然这里摸的人少,知了牛比山下多。”
想起去年和狗儿竹哥儿一起摸,他又开口:“也不知兰瑜兰竹出没出来,他俩要出来逮,估计都在山下,明天过去,要是少,分他俩一点去吃。”
“好。”裴厌举着火把往旁边树上去,见树干上有幼蝉在爬,爬的还比较高,于是从地上捡了根树枝戳下来。
他在草丛里找到知了牛,丢进放在地上的竹筐,火把一闪,见有往上爬的,于是拍拍筐子,让知了牛都掉下去。
出门之前谁也不知道能抓多少,就背了一个竹筐。
顾兰时见不一会儿抓满了筐底一层,高兴道:“果然还得大筐子,就算只摸上半筐,也不少了,顶得上去年我和狗儿两三天摸的。”
火把从草丛上面扫过,裴厌见一根草尖上挂着只蝉蜕,蝉蜕将草枝压弯一点,随风晃晃悠悠。
他顺手取下蝉蜕扔进筐子里,回去了再分拣,攒多一点好去药铺卖钱。
知了牛夜晚出洞,爬上树才蜕壳生羽,白天在树上找蝉蜕既方便又多,有时草里也能现。
顾兰时又在树下找到个蝉洞,找了根短树枝蹲下挖,说:“去年爹在药铺卖蝉蜕的时候,说见你在卖蝎子蜈蚣。”
他神色好奇,抬头了眼走过来的裴厌。
这件事裴厌没有忘记,开口道:“是,夏天毒物也多,我捉了些。”
想起当时自己没有理会顾铁山两人,他顿了顿,不知要说什么。
好在顾兰时没有在意这点,从土洞里扒拉出知了牛后问道:“蝎子蜈蚣是不是比这些值钱?”
裴厌点头,说:“是值钱些,知了牛价钱好时,在镇上一斤最多能卖三十文,活蝎子一斤是八十文,土崖下的蝎子体型还算可以,一晚上凑两斤没问题,只是土崖土沟那边去的人少,晚上又静寂,我一个夏天只去几次而已。”
原是这样,顾兰时一听价钱有点心动,问他:“是在哪里的土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