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向竹哥儿,道:“这话不许跟人乱讲。”
“我知道。”顾兰竹鼓起脸颊有点气愤,他又不是多嘴多舌的。
见状,狗儿笑着轻拍一下他脑袋再没言语。
时值盛夏,天越长了,今年又格外热,晌午太阳最大时几乎没人出门,太阳晒得地面烫,连眼睛都睁不开,再勤快都挡不住这样的烈日,中了暑热还得掏钱病,实在不值当。一直到下午凉快了些,才续有人出门。
太阳总算被一大片云遮住,少了几分炙烤,大河滚滚向东流逝,哗啦啦水声不绝。
村后有水势较小的分流,水流平缓又有大石头的地方,总有些妇人夫郎端着木盆来浆洗,手里棒槌扬起又落下,混着野澡珠的白沫和溅起的水滴,说笑声渐渐多了,夏天来河边洗衣算是农人为数不多的轻松差事,解了暑热还能闲聊,连
汉子也有到河边偷闲游水的,亦或是来涮草鞋顺带泡泡腿脚。
离得近的树荫底下已经被占,顾兰时端了一盆脏衣裳,见此情形便和竹哥儿往上游走,那边树多些。
一只三个多月的狗崽欢快摇着小尾巴跟他俩跑。
“二黑,快来。”
竹哥儿回头喊停下嗅闻草丛的狗崽,因又是一只黑狗,前头的老狗叫黑儿,它便叫二黑,是前些天从刘向家里捉回来的,已和家里人熟悉,也知道自己的名字。
二黑一身奶膘,圆滚滚肥嘟嘟的,背黑,但四肢和胸脯以及脸颊两侧有着一部分金黄毛,太阳一晒像是在光,眼睛上面有两个黄点,好像长了四只眼睛,品相是极好极漂亮的,连顾铁山都说长大一定威风。
它嘤嘤叫着朝两人跑来,到脚边时顾兰时低头一眼,要不是端着盆,都想把胖乎乎的二黑抱起来揉揉。
“兰哥儿。”
身后响起不大的声音,他转身回,是双臂抱着木盆的梅哥儿,正小跑朝他俩这边来。
顾兰时停下在原地等待,直到梅哥儿近前。
二黑个头还小,见了生人最多能闻到小腿,它追着梅哥儿脚步闻了一阵才不再好奇。
三人往有树荫的地方走,白云飘走,太阳又露了出来。
“走快些,到树底下就好了。”
顾兰时笑着说,同时步子明显大了。
他们离人群较远,干脆进了树林子里。河边石头很多,各自挑了个平坦的好捶打,顾兰时蹲在岸边,因穿着草鞋,河水晃动没过脚背也不怕湿了鞋子,他将没那么脏的衣裳浸在河里揉搓,问道:“你娘近来如何了?”
梅哥儿同样蹲着,比起顾兰时,他明显瘦弱些,衣裳的补丁也多,说道:“吃了几贴药好些了,前儿还打了半筐猪草背回家,也不敢让她多劳累。”
“慢慢养着就好了。”顾兰时拿过竹哥儿用棒槌打碎的野澡珠碎渣往衣裳里搓洗,渐渐就出了白沫子。
狗崽摇着尾巴转悠,月龄小比较黏人,不是前爪抬起扑在顾兰时后背,就是用冰凉凉湿润润的小鼻子去蹭竹哥儿露出来的小腿,时而又去咬两人衣摆和裤腿,独自玩耍也忙得不可开交。
梅哥儿姓李,家里人丁少,除了他以外,下头就一个五岁的汉子弟弟,尚未成人,只张着嘴要吃,算不得劳力,家中两三亩薄田全指望他爹一个干活,他娘又多病,常常要花钱吃药。
日子穷不打紧,偏偏摊上赵家兄弟那样的邻居,每每受些欺负,连家里的树稍微长得高大一点,赵家都要寻事生非,一定要把他家的树枝砍掉,赵家的树枝要是伸过院墙,他们却一点儿都不能动,否则人家要隔墙骂好几天,甚至泼粪过来。一家子老实人,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诸如此类的闲气受了不少,连梅哥儿性子也渐渐变得沉闷怯弱。
正是如此,顾兰时才带他走得远,万一碰见赵家媳妇夫郎来河边洗衣,梅哥儿肯定待不住,况且虽然路远了些,还是能见下游人影的,没往林子深处走。
夏热时浸在河水里最是凉爽,竹哥儿脱了草鞋挽起裤管,站在浅水中挥起棒槌捣衣,顾兰时洗净手里的中衣,笑着说:“站一会儿就上来,腿脚太凉仔细夜里抽筋。”
话音刚落,察觉到林子里的动静,他微微侧头去,树林深处有个又高又瘦的人影正走来,即便离得有点远,顾兰时也清了是谁,心中一个突突,光顾着离村里人远些,忘了裴厌住在林子后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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