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原本也都是安临府附近百姓,不过多半是些普通人,有钱的早都托关系避难去了。官府通知百姓们离城避难,可天流镇才多大点啊?哪能容下几万人?冯知州便想了个法子在镇外头设了营帐把百姓暂且安置在那儿,每天会派士兵送去吃食。”
“只任谁也没想到这洪水天灾竟持续这样久,那些死人……全都是没能熬过去的普通百姓啊!”
“可分明有官府送粮,他们还要抓活人来吃,这般行事又与野兽有什么区别?朝廷官府也不闻不问吗?”
“一瞧你们就是外头来的,现如今都已两月有余了,天流镇不过是个小镇能有多少粮食,如今那些士兵也从一日一次变成了三日一次,现如今也不知还有没有人去咯!”
“有的!我们方才就是被军队救回来的!”
“那是你们运气好赶上了!如若不然……”农妇又叹一声,把身旁熟睡小儿搂紧了些:“先前只听闻他们将刚死之人煮来吃,后头那些稍微有些肉的也都叫吃完了,我还听说那些个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竟将自家小儿媳妇交换来吃。”
宋从安头皮一阵发麻,一股子凉气从脚底板使劲儿往上钻。
农妇向外头瓢泼大雨:“也不知那些个朝廷来人能不能守住!”她将小儿拍醒:“二狗子快别睡了,又下雨了!”
二狗子迷迷糊糊转醒也不哭闹只蜷缩进农妇怀中也向外头去。
不多时只听外头一阵锣鼓作响,火光燭天,一队士兵在祠堂外头大喝:“所有男子速速起身,于门外领衣去江边驻扎增援,上游水量突增,天流镇能不能守住就在今夜!”
话毕又是声锣响,有身着蓑衣斗笠之人进内一一查,在到宋从安与连英时仔细查探了连英伤势方才指了指她:“你!起来!”
“军爷!我兄弟重伤还无人照顾!”
那士兵一把将宋从安拎起扔到祠堂中央,一股钻心疼痛从膝盖传来,她抬头忽见寒光闪过,冰凉东西架在她脖子上:“哪儿那么多废话!洪水来了大家都得死!你若不愿去老子现下就斩了你!”
“去去去!马上就去!军爷放心我帮您着他!”那农妇上前把她拉到一旁:“你家兄弟我帮着照,说真的那洪水也未必会来,这种事情一天里总要有好几回,多半都是虚报,你且放心去罢!”
宋从安向农妇又施一礼,话还没出口便被方才那位军爷拎着走出祠堂:“呵!手无缚鸡之力,真不知你们这种白面生能有什么用!”
她几乎是被推攘着送进黑压压队伍之中,现下她算明白叶远山的好意了,只是满院子的军人全都头带斗笠身着蓑衣,清一色打扮,宋从安再想找叶远山是再也分不清了。
队伍前头人越来越少,终于轮到宋从安上前。摇晃烛火下有人大声问道:“姓名!年龄!籍贯!”
“宋安,十六,上都城人氏。”
登记之人手一颤忙抬头,只宋从安已被其他人推着往前走去。
“沈都头,你来顶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连风说罢也不等沈都头回话,快步去向前冲去。
“哎哎哎!连大爷!这节骨眼你上哪儿去?
“我去更衣,即刻就回!”
沈必先撇嘴:“懒人上磨屎尿多!真是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