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衣点了点头,还是不慌不忙的将身上的衣衫换掉了,方才去了主院。
方嬷嬷办事利索,下着恁大的雨,说来便来了。
屋子里有些闷热,谢景衣轻轻的蹙了蹙眉头,见了礼,又坐了自己位置。
翟氏一脸笑眯眯的,“人都来齐了,嬷嬷尽管说,我这家中,尤其是这三个女儿,都有些什么问题,放心吧,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心宽。”
方嬷嬷半坐在椅子上,低着头,那态度显然同之前在钱塘见的,完全不同了。
谢景衣满意的喝了口茶,附和道,“正是,嬷嬷尽管说了,我们也好改才是。”
方嬷嬷抿了抿嘴唇,“那我便斗胆,从进门的时候开始说起了。”
“我来之前,也没有打听过主家的情况。今儿个就先猜上一猜,夫人瞧我说得可对。主家出身凡凡,方才升迁不久,从不插手家中之事,一应事务全都交由夫人打理。夫人出身富贵但并非高门,后宅清静,甚少惩罚下人。店铺田产全都交由掌柜的打理,不怎过问。”
翟氏握着茶盏的手一滞,她先头以为方嬷嬷是故弄玄虚,为了显得自己有几分本事。可他们家的出身能够轻松问得到,可她如何掌握后宅,方嬷嬷头一回进门,是如何得知的
“嬷嬷如何知晓”翟氏直接问道。
方嬷嬷笑了笑,“来我猜中了。我方才一进门,听到门房说的乃是方言而不是官话。倘若是几世传家的,多半都不会如此,因为想着总归是要去做京官的。”
“宅中摆设多富贵,但我瞧着,都是一些新近的画作古玩,虽然值钱但并不算珍贵,因此我猜夫人并非高门出身;整个家中,风格统一,可见主母独大,并无那等兴风作浪之人。”
“门房一听我是您请来的嬷嬷,轻而易举的就姓了,忙不迭的进去请示;今儿个下了大雨,木廊上溅了雨水,也无人擦拭;院子中有落叶残花,丫鬟婆子嘀嘀咕咕说小话,上去十分的清闲,可见夫人是一个宽厚待人之人。”
翟氏听着,笑脸僵了僵,不亏是宫中来的嬷嬷,可真敢说
方嬷嬷行了个礼,“是我唐突了。”
翟氏慌忙摇了摇头,她为何要请嬷嬷来,为的就是要彻底整顿这个家,如今谢保林势头不错,搞不好还真有去京城的希望,她出身商户,对于这些东西可以说是一瞧不通,不是她阿爹舍不得给她学。
实在是没有到那个层次,村长的女儿,顶多也就是教个识文断字,以图嫁给一个读人;她一个商户之女,她阿爹也是万万没有想过要把她当大家贵女教养。
倘若当真去了京城,方嬷嬷说的这些,便全成了笑柄了。
“听嬷嬷一席话,胜读十年。我家内宅清静,并无争斗,我过惯了舒坦日子,的确是太过懈怠了。你再说说,我的三个女儿吧。”
翟氏咬了咬嘴唇,长痛不如短痛,干脆今日一次痛死算了。
“夫人宅心仁厚,实在难得,大娘子正是像了夫人,倘若日后能寻得像是主家老爷一般的人物,倒是美满。可若是遇到了那厉害的婆母,恐怕应付不来。”
“夫人应该教导她自己个拿正了主意方式,不然容易犯小人。大娘子也不要怪我说得难听,在那宫中,我见多了像大娘子这样的,没有一个能够活到最后的。”
“大娘子若不自己拿定主意,耳根子太软,不光是护不住血亲,便是自己个也是护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