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童姥想了一想,好似自言自语般道:“无崖子虽然传了功力和掌门之位给你,却没有教你咱们逍遥派的武功,以他的性子,既然要你去诛灭丁春秋,定是想你用本门的武功去致他于死地,又怎会不做安排。”
说到这里,她看向段誉,问道:“无崖子临终前,除了给了你七宝指环外,还给了你什么东西?”
方牧野心中暗道:“天山童姥对无崖子果然甚是了解。”见段誉看来,便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段誉于是答道:“无崖子师父还给了小侄一幅卷轴。”
天山童姥道:“那幅卷轴呢,拿给我看。”
段誉从怀中取出卷轴递去,天山童姥打开卷轴,只见卷轴中所绘的,是一个宫装的美貌少女,虽然图中丹青墨色颇有脱落,但那美女仍栩栩如生,便如要从画中走下来一般,丹青妙笔,实是出神入化。
天山童姥脸上倏然变色,骂道:“竟是这贱婢!无崖子这小贼,真是鬼迷了心窍,临死之时,仍对这贱婢念念不忘。他将她画得这般好看,还道这贱婢过了几十年,仍是这等容貌吗!呸,就算当年,她又哪有这般好看了?”
她越说越气,霎时间满脸愤怒嫉妒,将卷轴往地下一丢,伸脚便踩。
段誉从方牧野那得知了天山童姥与李秋水的恩怨,自是知晓天山童姥为何如此愤恨,只是那幅卷轴终究是无崖子的遗物,忙出声阻止:“师伯,不要踩了。”
();() 天山童姥脚下不停,怒道:“我就是踩了,你要如何!”
又踩了几脚后,续道:“这贱婢是谁,无崖子小贼有没跟你说?”
段誉摇头道:“无崖子师父没说,但小侄却也知得画中之人是谁。”
天山童姥又问道:“无崖子小贼给了你这幅画,是不是要你去寻画中这贱婢学逍遥派的上乘武功?”
段誉低声答道:“无崖子师父是有说过。”
天山童姥立刻大骂道:“没良心的小贼,不要脸的臭贱婢!”
她恶语咒骂了半天,始终怒气难消,突然间语气大变,向段誉问道:“既然无崖子小贼要你去找那臭贱婢,你去找她便是,你来找我做什么?”
段誉听到天山童姥质问的语气,再看到她瞧来的目光,只觉她仿佛是在将自己当做了无崖子,不由心中讷然,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方牧野这时开口说道:“在童姥和李秋水之间做择,自然是要选童姥的。”
天山童姥当即笑道:“对极,对极,我和那臭贱婢作比,自然是要选我。”
突地又骂道:“不对,不对,那臭贱婢又凭什么和我比,无崖子小贼不但是个没良心的,还是个没眼光的,他怎对得住我?他落得如今这般,真是活该!”
说到这里,泪水已滚滚而下。
方牧野说的是段誉寻谁学逍遥派武功的事情,天山童姥却不自主地代入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面。
逍遥派这三个门人,虽然个个武功高深,却情海生波多变端,相爱相杀一辈子,凄惨可悲,也不知他们的师父逍遥子知晓后,会作何感想。
方牧野暗叹了声气,说道:“童姥,那画中之人,其实并非你所认为之人。”
天山童姥一怔,随即定神,拭干了眼泪,说道:“那臭贱婢即便化成了灰,我也认得,又怎会看错。”
她虽然这般说着,却还是一挥手,从地上摄起卷轴,仔细打量,数息后,不禁“咦”的一声,脸上现出又惊又喜的神色,再一审视,突然间哈哈大笑,叫道:“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声中,又有两行眼泪从颊上滚滚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