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恩怨自有报偿。帝君怕是在亲手于暖红香帐中扼死我母亲之时,便己投身成魔。如今千方百计欲寻天道,妄想脱胎换骨得神佛之力,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原来,他竟是什么都清楚明白的…
伊尹言毕面色凛然拂袖而去,陧陵君被儿子疾言厉色一顿教训,本应拍案而起,将此逆子立毙掌下,可是他却轻摆长袖晃晃身形,全身酸软乏力,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夜雨无边漫窗而来,仿佛细细寥寥的水雾。
陧陵君抬眼向门外望去,越过半掩的门扉,自己儿子银发如冰锦衣如霞,正一步步隐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原来,前尘旧事他还都清楚记得。是呐,怎么能忘?…陧陵君忽觉惘然。浅菲,你留给我的儿子,千方百计在陧陵瑞手中护下来的儿子…
陧陵君难得有几分为父自觉,正自心酸,却听金帐罗幔之后,有人轻笑一声“贵公子伊尹光明磊落深明大义,于此乱世真真难得,连我这口出妄言的异族,都分外感动呐。”
“只是父子间隙由来己久,他日为君,必然…”
“住口!”陧陵君厉声呵斥,手扶几案抬起头来,目光漫生凉意阴毒之至“你勿需多费心神从中挑拨,他日本君一朝身死,君位必会传于伊尹。即使如你所说,本君将死于他手,此事亦不会改!”
那人静默一刻,突然叹了一声,言语之中却颇有兴味“即是如此,帝君家事,愚弟倒也不便多说。”
“只是深觉贵公子所言极是。神魔之隔不过一张薄纸,此途凶险,如登万丈绝壁,但是帝君己至中途,切不可轻易言退。”
“单靠强行吸纳海蓝珍珠所蕴灵力总不是办法,战事紧迫,帝君还需些非常手段呐。”
非常手段?
嗯…帐后之人声音微微一沉,细若游丝,仿佛呓语一般“帝君手中,不是正有两块上好璞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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陧陵君靖帝一意孤行欲将次女宴淮嫁与云中君,颇有些和亲意味。
千山众将心中愤恨,认为帝君主动示弱,丧权辱国。外域强盛帝君无力,以后全体族民都抬不起头来。
烟水浮城中各族将士却认为此举分外可笑,简直异想天开。云中氏与陧陵氏仇深若海,岂是嫁个女儿便能消融弥补的?
由此看来,怕是另有阴谋。
阴谋?我倒要看看…云中君魔功天成,自是有恃无恐,唯恐天下不乱。
两君会于陇野之南泾水之畔,日深山众将早早摆开阵式,以重礼相迎。云中大人却仍未动身,蹲在广水池畔芙蓉妖木之下,拿个小铲东挖西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