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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白再次醒来,己置身于水牢之中。
觥玄公子亦曾囚于此,但此时情境己大不相同。
潭中乌水越发幽深,其中飞鱼褪去周身惨碧色鳞片,新鳞细小精致宛如碧玉碎片,只是性情越加凶猛,受遥白气血所引,纷纷腾身而起跃动不休,嗖嗖之声竟如箭雨。
遥白幽幽醒来,身下巨石生寒宛如层冰,入眼却是满目繁花。
夜星樱、月见草、子午睡莲、合欢金盏、夜紫重瓣菊。
所有此间缩放的花朵都笼在菲薄水烟之中,美好柔和,有种朦胧的温柔气息。如此,繁盛花枝下露出的惨白尸骨便愈发触目惊心。
这世间所谓的华美丰盛,其本质往往如此,极尽阴暗残酷之能事。
遥白蜷起身,抽抽嘴角冷笑,冲出口的却是一阵剧烈咳嗽。眼前暗影层叠,喉中血气翻涌。伏地许久方才将气息平顺,肺部疼痛仿佛己被撕裂,他却浅浅笑起来。
好吧,轻蓝。现实便是这般模样,即是痛彻心扉亦不能稍移分毫。那么…我们可以选择不接受,是不是?
以手撑地缓缓起身,白衣少年攀扶岩壁竟然向恶鱼潭边缓行而去。
潭边繁花越盛,色彩华贵娇艳欲滴,想是其下必然尸骨如山。乌发如泉少年踉跄几步,将伤臂伸去潭边,毫不迟疑的,面带温柔笑意宛如细叶拂风。
——我倒要看看,他陧陵苍究竟舍不舍得于繁花之下,添我这一具小小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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陧陵君自然是舍不得的。不过,受人胁迫的滋味总不美妙。
遥白与轻蓝兄弟,一个温和雅致散漫悠游,一个淡笑杀人难以琢磨,谁能想到,于生死攸关之际,其脾气之刚烈手段之绝决,竟然如出一辙!
陧陵君面沉似水,于房水反复踱步。想他为君多年,何曾受过如此胁迫,何况还是两个黄口小儿,阶下之囚!!
太湖大人坐于金帐之后,倒是一脸平淡,往怀中小鼎内添了段木楠香,淡声说话全不着意的模样“既然他二人你情我愿,如此坚决要凑去一处,帝君干脆做个顺水人情,倒也是美事一桩。”
顺水人情?!这世上哪有如此便宜的道理!
陧陵君帝意更炙,猛然甩袖止步于帐前,恨声道“休得妄言!本君依你之意设逆天之阵,冒天雷聚顶之险,怎会炼得如此妖物?”
陧陵君眯起眼来,金帐暖灯碎金浮光映入瞳中,成了一片闪烁不定的异色。他顿顿声再开口,言语极轻如若耳语“难道是阵法有误?还是…”
言至此处,帐内之人却并未答话。
秋风漫卷金帐浮动,缱绻楠香便缭绕而来,味清浅意悠长。静默半晌,帐中之人忽然轻声一笑,温言软语优雅出尘,从容不迫不减半分。
“帝君明鉴,愚弟倒是以为,此逆天大阵己然大获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