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扬州城多了几分春意,京杭大运河的水清澈依旧。
扬州码头已经被如狼似虎的扬州卫清场,一艘由松江府方向过来的官船正是徐徐靠岸,钦差的旗帜在风中摇曳。
得知钦差王越的官船到达,扬州城所有衙门的官员纷纷涌向南门边上的码头,准备迎接这位手持尚方斩马剑的钦差驾临。
两淮都转运使李之清是地地道道的正三品官员,而今又是扬州官员的实际领军人,故而当仁不让地站在最前头。
扬州知府杨明远和两淮巡盐御史张溙山站在后面,看到那艘高大的官船徐徐靠过来的时候,不由得生起一份紧张。
由于扬州钞关户部员外郎关峒早前饮酒溺亡于小秦淮河,现在扬州钞关只有几个末流的官员到场恭迎。
尽管如此,但扬州城各个衙门大大小小的官员相加,竟然有着数十人之多。
“王越是不是真的来了!”
“这还能有假,只是听闻此人嗜杀!”
“你说话当心点,小心人家的尚方剑斩了你!”
……
前来围观的士子并不少,面对这個在湖广闯出赫赫声名的王砍头,大家亦是表现出几分忌惮地道。
“听说这位钦差在湖广杀了不少贪官,不知!”
“这天下的官员都是一个德行,你瞧一瞧那位铁面御史便可知!”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位钦差大人据说是真的为咱们百姓作主!”
……
很多逗留在这里的百姓得知官船上的人竟然是钦差王越,结合早前从湖广传来的新闻,亦是纷纷期待地道。
由于再往前几百米便是扬州钞关,所以这里聚集着许多来来往往的商船。
只是船只亦是有等级之分,而今面对这么一艘打着钦差旗帜的官船,所有商船自然是要通通避让了。
这艘钦差官船已经停泊在码头边上,但迟迟没有见到王越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
“好大的架子,这是下马威吗?”
“钦差见多了,还真没瞧到这般嚣张的!”
……
扬州官员原本对王越便抱着敌意,现在看到王越是迟迟没有现身,却是不由得纷纷低声进行吐槽道。
正当大家等得不耐烦之时,一个锦衣太监来到甲板处道:“诸位久等了,杂家是织造局太监孙恩,此次幸好随行前来扬州办差!”
“见过孙公公!”李之清等官员不由得面面相觑,却是不知道王越唱的是哪一出,但还是见礼道。
孙恩自知自己不会得到这帮自视清官的文官重视,显得十分平静地回礼道:“诸位大人客气了!”
“孙公公,不知钦差大人是何缘故不肯出来相见?”李之清自然不关心一个织造局太监到这里办什么差事,便直接打听道。
扬州知府杨明远和两淮巡盐御史张溙山等官员亦是十分困惑王越的举动,便纷纷望向甲板上的太监孙恩。
孙恩清了清嗓子,便抛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道:“诸位大人,钦差大人伤重未痊愈,今路途奔波,河道天候多变,致宿凉侵体,偶染风寒!因此,请众位暂且回转治所,听蒙召唤!”
不见?
扬州知府杨明远等官员听到这番文绉绉的话后,不由是面面相觑起来。
虽然早前便已经听闻王越遇袭重伤,但既然都已经从松江府那边大老远跑过来了,那么怎么都该露面才是,不承想竟然选择在船中避而不见。
“钦差大人奉旨前来总理盐政,今带伤代天子巡牧,又在扬州染疾,扬州僚众甚为不安。不知可有需求,扬州僚众即供驱使,不敢迁延。”李之清想要探虚实,便代表大家进行表态道。
“不知钦差大人可有需求,扬州僚众即供驱使!”扬州知府杨明远等官员知道是要设法跟王越接触,当即附和李之清的话道。
孙恩发现这位两淮都转运使颇为难缠,便发挥急智地回应道:“钦差大人伤情已近康达,风寒实属小疾,毋须惊扰地方,静养三日即可!”
“扬州僚众这便告退,听侯宣召!”李之清看到对方确实是执意不肯相见,当即便决定选择退让地道。
孙恩不由地暗松一口气,当即便客套地道:“钦差大人请杂家代转致歉,请诸位原宥!”
“钦差大人代天子巡牧,总理地方政事,扬州僚众岂敢受歉!望钦差大人早日康愈,扬州僚众先行告退!”李之清将孙恩的反应看在眼里,显得十分得体地回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