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年回过头来,对着太后娘娘陌然道:
“难道不上仁皇山父皇他就会就此放过我?如今是儿臣投诚以后,他却依然肆意行今日之事,若还不赌,如何能够破局?”
“而今夜,二、七皇子才回紫禁城,他们都要去御书房见过父皇,父皇行炼丹之事绝不可能公之于众,所以除却他本人以外,绝无其他人可知此事。”
“但凡他脱不开身,那即便有什么触手段也无济于事,今夜便是难得的上山契机。”
裴修年直视着太后娘娘,而后又是笑道:
“摘星望月,摘星还早,但望月尚可,今夜正值月朗星稀,天间无雪,可请孟姨陪同儿臣上山观月?”
太后娘娘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无论这话听上去再怎么柔情蜜意得好似幽会般,但她也清楚裴修年其实真没有几分要陪她赏月的心思,他心思都放在仁皇山上。
裴修年忽然又是幽幽道:“孟姨其实你有修为的吧?”
这话使得太后娘娘的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她还不晓得怎么解释这事之时,便又听裴修年语气中略带几分劝慰道:
“儿臣观文宗阁中孟姨的容貌,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也不显几分岁月经年之色,想来是有修为的,如今要对付的是皇帝,你我之间,隔阂还是要尽可能少些比较好。”
太后娘娘叹了口气,眸光之中的流露出来的情绪依旧很复杂,她最终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妥协道:
“只是赏月。”
裴修年欣然颔,颇有几分自然地拉起太后娘娘的手,在她“哎”的一声之中行出未央宫外。
京师无雪,抬头便可见星汉灿烂,初十的月还不圆,但洒下来的月华依旧皎洁。
身侧又有这样一位即便只是穿着一身宽松的素色锦衣,也依然能被这下作的身段勾勒出几分御姐风韵的美妇,这样的情形真是当得上一句花前月下的。
“你好歹让本宫换身衣裳…”
太后娘娘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她的眸光之中却也没带几分幽怨,只是袖口一挥,两人的身后落下一坯金粉,她轻声解释道:
“此乃星砂,可抹去踪迹,也可匿影、隔音。”
裴修年再瞥了眼未央宫隐约的灯影中,自己与太后娘娘的身影似乎依旧在宫殿之中,掀起窗才看得出那只是毫无生气的投影,这应该就不是星砂的功效了吧?
似乎看出裴修年的疑惑,但太后娘娘却也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裴修年也并未多问,二人行于去往仁皇山的路上。
紫禁城中仍旧戒严,巡视的御林军锦衣卫不在少数,但他们都是路过两人的身边,却是如同旁若无人。
裴修年望着那巍峨的仁皇山,山上的庙宇依旧耸立,他下意识问:“这仁皇山上的庙怎么好端端的就荒废了?”
太后娘娘解释道:
“那曾经是城隍庙,在先帝驾崩之前,便以风水不好为由废弃此庙,并在京师之南重新修建了一座香火鼎盛的庙宇。”
裴修年忽然提出疑惑:“所以那炉子是先帝的产物?”
太后娘娘沉吟须臾,“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两人都深知今夜时间不多,所以步履很快,没有再多言语,穿行过金水桥,太后娘娘带着裴修年悄无声息地越过紧闭的宫门,行出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