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鲤真真的不知道。
江璟深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他父母的忌日和车祸日期不是同一天。
金鲤真不顾金坤的挽留,执意要在连夜赶回上京,用的借口是唐懿让她倒胃口,不想和她同处一室。
开着迈凯伦以时速120的速度赶回上京时,金鲤真给江璟深打了四个电话,仍没有人接听。
她忽然明白昨天夜里江璟深为什么会问她今天有没有安排了,他原本是打算和她一起度过的。
十一点过二十分,金鲤真推开公寓的门,家是空的,鞋柜里整整齐齐地放着江璟深的拖鞋他不在家。
他去哪儿了呢
金鲤真倒是不相信江璟深会是一个触景生情进而找个高楼一了百了的人除非那天台上正好就有金家几个主事人。
金鲤真在客厅沙发上如坐针毡地等到凌晨两点,忽然听到开门声,立即跳下沙发冲向玄关。
江璟深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他仍像工作日那样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和衬衫,除了胸前解开的两颗纽扣,正式得就像刚从某个重要会议上回来一样。
他站在玄关,单手撑在鞋柜上,动作吃力地试图将不听话的脚套到拖鞋里。
金鲤真眼见他几次都没把脚塞进鞋里,忙跑了过去,蹲下身来帮他穿好拖鞋。
金鲤真从未见过他这么虚弱的一面,她站起来后,欲言又止地喊了声“舅舅”。
“真真你怎么回来了”明显醉了的江璟深仍认得出她,笑着说“泡温泉不好玩吗”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就好像仅仅是有些醉意,但理智仍然清醒。
但她知道,他醉了,醉得很厉害。
平日的江璟深即使露出笑容,也是克制而遥远的笑容,就像是得见却摸不着的空中阁楼,而现在空中阁楼降到了地面,他脸上因防备而产生的隔阂没有了,笑容单纯变成了笑容。
“不好玩,我就回来了。舅舅,你怎么喝这么多酒”金鲤真故作不知地问。
“我不说,你会笑我。”江璟深笑着,推开金鲤真,踉跄地往房走去。
“舅舅,我不笑你,你告诉我吧”金鲤真追着他的脚步,跟着跌跌撞撞的他进了房。
然后着他从柜最高的地方一本接一本地拿下相册。
“真真,舅舅给你过外公外婆的照片吗”江璟深扶着柜,近乎跌倒地直接在地上坐了下来。
这在平日是无法想象的事,二十六岁的江璟深每次出现在人前都是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都是上流人士的优雅只有十七岁的江璟深才会在飘窗上随性不羁的坐着,任烟头在夜色里一明一暗。
“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你给我过。”金鲤真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他身上的酒气之大,金鲤真都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把自己泡在了酒坛子里。
“是啊那时候,你还在舅舅耳边唱世上只有真真好”江璟深又笑了起来,窗外的月光照亮他酡红的脸颊,夜风将他身上的酒气吹到金鲤真身上,连着一股淡淡的烟味。
“你,这就是你的外公外婆,我的爸爸妈妈”江璟深翻开相册,指着上面一张年代久远的合影照片对金鲤真说道“你外公的爸爸是开国元勋,家世清白,你外婆出身香世家,是名门闺秀,你,这就是他们两方的家人,这个被抱着的就是你的爸爸,这是你的妈妈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他每翻一页,就给金鲤真讲解上面照片的来历,有些太老的照片或许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就把上面的人挑出来,告诉金鲤真“这是你的曾祖父”、“这是你的姨姥姥”。
“这是你外公高中参加轮滑比赛获得第一的照片。”他指着一张少年举着奖杯一脸灿烂笑容的黑白照片说道。
金鲤真从那个青涩笑容里出了一丝江璟深的影子,他们都有着高高的鼻梁和深邃的轮廓。
而他邪肆多情的眼睛遗传自他母亲那双妩媚的眼睛。
“这是你外婆在国际小提琴比赛上获得第一的照片。”
江璟深一张照片一张照片地说着,神色是金鲤真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温柔。
“这是他们一起在斯坦福大学毕业的照片,他们都是那一届的优秀学生,就在那一天,你外公穿着学士服,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你外婆求婚了。”
“这是他们去做义工的照片,这就是收养你妈妈的那个福利院。”
“这是他们回国后结婚的照片,当时上京市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婚后不久,他们就收养了你妈妈,也就是我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