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内心有些不安,害怕再次言语失当,让大姐伤心。于是选择保持沉默。我继续轻柔地拨弄着手中的草药,不料意外地触碰到了藏在草叶下的镰刀。一阵刺痛袭来,鲜血立刻从我的食指涌出。我仔细检查伤势,谢天谢地,只是一个小小的切口。我迅速从衣兜中掏出卫生纸,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为了防止类似的意外再次发生,我决定将镰刀移至离我更远的地方。
拿起被草药覆盖的镰刀,我不禁惊讶地发现,那刃锋上似乎凝结着一抹淡淡的红色,那颜色如同已经干涸已久的血迹。然而,我清晰地记得,我刚才流的血并不多,绝不可能造成如此痕迹。这镰刀上的血斑,更像是在长期与血液接触中,逐渐渗透而留下的印记。这一发现,让我感到莫名的惊异。
“到了,小伙子,你就在这儿等吧,要是实在没等到出租车,应该还能赶上最后一班47路公交车。”
“好,谢谢大姐。”
我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之前还没用完的现金,大约有两百多块钱,拿出来理了理,递给她。
“大姐,谢谢你,这个作为刚才你送我过来的车费。”
可她怎么也不要,而且她突然阴沉着脸说:“现在,再多的钱都没用了,我要的不是钱。”说完,她骑着车离开了。
我估计是我刚才伤到她的自尊心了,我抱着一丝愧疚,把钱又揣回衣兜里。
我站的地方是个公交站,而这个公交站台显得有些陈旧,站牌上的铁锈痕迹仿佛在诉说着它经历的风霜雨雪,孤独地存在于这片被时光遗忘的角落。我本来打算坐在金属长椅上稍作休息,然而手一触摸,便感受到了上面积累的灰尘,似乎在提醒我这个地方人迹罕至,很久没有人打理。
在寒风中站立,我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一辆出租车,但四周空寂,没有看见一辆出租车。
不久,一辆公交车缓缓驶来,宛如一位迟暮的老人。车身上那个大大的数字“47”,显得格外刺眼。我心中暗想:这个数字可真不吉利,47,47,不就是“死期”的谐音吗?不知道公交车的负责人怎么想的。不过,估计是我想多了吧……
看它的外形很古老,仿佛是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八九十年代。我猜想,这大概是公交公司为了节约成本,将老旧淘汰的车辆调配到了客流量较少的路线。
当公交车停稳在我面前,我拿出手机准备扫码支付,却发现车上并没有这一功能,只能通过投币来完成支付。在包里摸索一番后,我发现没有零钱,最后只好投放了一张十元纸币。
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女性司机,从她的装扮来看,似乎已有五十多岁,头戴帽子,口罩遮面,看不清她的长相。我沿着车厢向后走去,发现车内空旷,有一对老夫妇坐在了一起,他们静静地坐在最后一排,还有一位与我年龄相仿的一个小伙子,也安静地坐在那里。
他们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异常,动作也显得不自然,目光一致地投向我,不移开分毫,这让我感到一丝不安。
“小伙子,快找位置坐下,车要开了。”
我连忙在车靠前的位置找到了一个座位,不愿再往后排去,因为那三个人给我带来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车辆“嘎吱,嘎吱,嘎吱”缓缓地前行,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感觉它下一秒就会“寿终正寝”。我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别出故障啊!因为我小时候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和母亲去坐公交车,车子“嘎吱嘎吱”地开着开着就熄火了,没办法,车上的人只能全部下车步行。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夜里8点了,我必须赶在9点之前回公司上班。我可不能再耽误了,否则刘队长肯定会严惩我。可是,再怎么焦急也无济于事,这种老式的公交车就像一只蜗牛,缓慢地爬行着。
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我的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我渐渐地沉沉睡去了。
“傻小子,你自己瞅瞅,你在啥地方?”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我环顾四周,惊异地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一辆纸扎的车里。车窗外一片漆黑,仿若无尽的深渊。我又扭头看了看车里的乘客,这一眼,差点儿让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哪有什么活人呀,分明是三个纸人坐在后面!它们僵硬地扭动着自己的脖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嘴里发出阵阵刺耳的笑声,如鬼魅般阴森。“磕……磕……磕。磕……磕……磕”这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让人毛骨悚然。
“噌”的一下,我从噩梦中惊醒,惶恐地环顾四周,车还是那辆破旧不堪的车,后面的老两口和小伙子,依旧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地坐着。经历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我必须保持高度警惕。我朝窗外望去,只觉得这条路静得让人毛骨悚然。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9点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因为再慢的车此刻也应该开到城里了,而窗外不应是这漆黑可怕的环境。
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心想,到了下一站,我一定要下车。在这恐惧的煎熬中,又过了十几分钟,窗外仍未见一个站台,我慌了神,对着司机喊道:“师秦,我要下车!”她对我的呼喊毫不理睬,我又大声吼道:“听见了吗?我要下车,我要下车,停车……”
她依旧不吭声,我又回头望向身后,刚才还坐在最后一排的三个人,不知何时竟出现在我身后。他们的脸惨白得如同白纸,嘴唇却异常的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们盯着我,嘴角向上勾起,发出阴森可怖的笑声。
我惊恐万分,急忙起身朝前走去,一把抓住司机的衣服,不停地摇晃,喊道:“停车,快停车!”
下一秒,她的头“砰砰”地掉落在身旁,身子却不紧不慢地从驾驶室走了出来,车辆依旧在前行。她诡异得如同幽灵一般,捡起自己的脑袋,放在我的面前,她露出的眼睛冷冷地笑了笑。她又用手将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这张脸,我认得,是,是那个上山采药的大姐。原来,原来她是鬼魂。她张开血盆大口,笑着说:“小伙子,不认识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