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宠便又上表,坚持己见:兵者,诡道也。示敌以弱,使其骄傲,正所谓形实不必相符之理也。我今趁敌兵未至,移兵城外,内布精兵,诱敌远离水路,以避其长;而我相机而动,则外能御敌,内亦无患焉。
曹睿再问群臣,尚书赵咨进言:满宠所言,实属上策。
于是明帝下诏,依照满宠之计,由合肥向西三十里修建新城。
是年孙权率兵欲围新城,因见离水路太远,于是在江上停留二十天之久,不敢下船。
满宠召集诸将说道:我若移兵城外,孙权定会向其部下夸下海口,前来上岸展示实力,以邀威名。我可如此如此,必能大破吴兵。
于是令在合肥城隐蔽处埋伏步骑六千,等待吴军自投罗网。孙权果然上岸耀武扬威,遭到满宠伏兵突袭,被杀死数百将士,落水而死者不计其数,铩羽而归。
魏青龙二年六月,孙权率兵再围新城。满宠欲亲自率军而出,援救新城守将张颖。
殄夷将军田豫谏道:新城自守有余,孙权佯作围城,实是张网以待将军来援。将军若以合肥之兵前往援之,反恐为孙权所吞。
满宠纳谏,遣使飞驰洛阳,奏请召休假中护军兵将三万人回防新城,从后夹击孙权。
曹睿览奏,问计于群臣。散骑常侍刘邵奏道:满宠之计是也,但不必动用中护军。宜派步兵五千、精骑三千出发,将队伍排列疏散,多加旗鼓,佯作数万大军之状。孙权若知我大军到来,必定自走,则吴兵不战而破。
蒋济应声附和,亦称此乃上计。曹睿遂纳刘邵之谏,亲率水师东行,虚张声势。
满宠便募集壮士,折松枝为炬,灌上麻油顺风放火,烧毁吴军攻城器具,射杀孙权之侄孙泰。时值吴营士卒多有病患,又闻曹魏大军将至,孙权于是撤退。
由是自曹休、曹真、张辽等人死后,满宠便为魏国中流邸柱,防御东吴第一大将。
闪回结束。明帝遂纳司马懿之谏,命满宠全权防御东吴。
镜头转换,司马懿辞朝出京,兵发辽东。
遂令胡遵为先锋,引前部兵先到辽东下寨。哨马飞报公孙渊,公孙渊便令卑衍、杨祚分八万兵屯于辽隧,围堑二十余里,环绕鹿角,严阵以待。
司马懿接到胡遵还报,向众将笑道:贼不与我交战,是效某当年对付孔明之法,欲老我兵,使我粮尽退兵之时自背后追杀。彼既以八万之众守在此处,我料贼巢必然空虚。不若弃却此处,径奔襄平;贼必往救,我却于中途击之,必获全功。
于是不去辽隧,勒兵从小路向襄平进发。
辽东军营,卑衍与杨祚正在大帐之中,探马忽报:魏兵往南,直袭我襄平去了。
卑衍大惊:襄平军少,若是老营有失,我等把守此处无益。
遂拔寨随后而起,急忙来救襄平。紧走一日,见天色已晚,前面并不见魏兵踪影。眼见左右都是密林,卑衍心中生疑,命前军止住,欲使细作前去哨探。
命令尚未发出,忽听一声炮响,震天动地,左有夏侯霸、右有夏侯威,一齐杀出。
辽兵大败,卑、杨二人夺路而走,奔至首山。正逢公孙渊兵到,于是合兵一处,奔入襄平城去,闭门坚守不出。魏兵乘胜上前,四面围合。
时值秋雨连绵,一月不止,平地水深三尺,魏兵皆在水中,行坐不安。
左都督裴景、右都督仇连见此,皆至中军大帐,请求移营高处。司马懿不从,却令南寨人马暂退二十里,纵放城内军民出城樵采柴薪,牧放牛马。
大司马陈群不解,入帐问道:兵贵神速。太尉前攻上庸,八日赶一千二百里,生擒孟达而成大功;今带甲四万,数千里而来,使众军久居泥泞之中,又纵贼众樵牧,是何主意?
司马懿笑道:公随武皇帝从征多年,不知兵法耶?当年孟达军少,而粮食能支持一年,我军是孟达四倍,粮食却不足一月,能不速战速决?今敌众粮少,而我兵少粮多,相持何妨?且遇大雨,欲战不能。今敌军粮草将尽,我围而不合,令其自逃,可击其后也。兵者诡道,善因事变。其凭借人多,又据辽河之险,故不肯就擒。此时当稳住对方,以待时变也。
陈群闻听此番高论,深为拜服,再不多言。
辽东战报送至洛阳,众臣闻说雨大敌强,皆请召还司马懿,以免为敌所破,则损国威。
魏明帝不以为然,说道:司马懿屡拒诸葛孔明,最擅临危制变,生擒公孙渊指日可待。公等何必居数千里外之庙堂,干涉大将临敌用兵哉!
于是不听群臣之奏,静听辽东捷报。
数日之后,雨止天晴。司马懿升帐下令:今日众军曝晒衣甲,来日并力攻城。
众将得令,晒衣晾甲,次日引兵四面围合,日夜攻打不息,箭如急雨。襄平城中粮尽,人民易子而食,士兵相杀互吃,死者不计其数。部将怨恨,各无守心。
公孙渊甚是惊忧,慌令相国王建、御史大夫柳甫、侍中卫演,来到魏营请降。三人跪于帐下哀告:愿太尉休战止兵,我主愿先送世子公孙修到营为质,然后君臣自缚来降。
司马懿冷笑道:凡为将者,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走,不能走当降,不能降当死耳!何必送子为质当?来人,斩了王建、柳甫,命卫演将其二人首级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