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柏年的身上的伤并不重,司机觉得自己完全是无妄之灾,他在路上好好走着,是这人不长眼地往自己的车上撞,他找谁说理去碰瓷的现在都这样明目张胆了好在这人并不是来碰瓷的,他从地上爬起来,就也没管自己身上的伤,继续沿着马路向前方走去。
司机觉得这人的脑子可能有点问题,但是既然他不打算碰瓷,那与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他连忙离开了事发点。
盛柏年不知道自己在这条路上走了多久,这条路好似根本没有尽头,可最后他还是回到了家中。
他躺在程郁躺过的床上,闭上眼睛,他总想着等明日,或者是后日,过一段时间,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但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一切都不会好起来了。
房间中一片漆黑,恍惚中他好像还能听到程郁呼吸的声音,好像他又回来了。
“程郁。”盛柏年叫了一声,没有人来回应他,他僵了半晌,又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脸上的表情又变得难起来。
程郁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与他重逢后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没有多久,不过是个知道姓名的陌生人罢了,他的生死与自己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盛柏年闭上了眼睛,耳边好像有人轻轻叫着他盛老师、盛老师,那些声音连成一片,像是无数的鬼魅将他拖进地狱中去。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许久许久后,出现一个小小的黄色光点,光点渐渐扩大,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盛柏年抬起手遮住眼前强烈的光线,等到渐渐适应后,放下手,就到程郁站在自己的面前。
盛柏年张了张唇,想要与他说说话,又想不到自己此时能与他说什么。
可程郁根本没有到他,他如同往常一样到学校去,然后在课堂上到了那个几乎影响他以后短暂人生的男人。
或许那个时候的程郁与盛柏年都没有发现,盛柏年对程郁的关注一直都比对其他学生要多出很多,他像是一个藏在阴暗角落中的老鼠,纵然出来的时候是西装革履的模样,但依旧掩盖不了他与日俱增的贪婪。
他迫切地想得到他,又希望是以一种比较体面的方式。
好在程郁也会给他一些回应,他常常会想,他是有一点喜欢我吗以后会不会再多一点呢
他搜集关于程郁的所有资料,甚至像个变态一样尾随过他一段时间,但是在人前的时候他依然像是一个有些禁欲的绅士,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都藏着一些什么不能见人的阴暗心思。
幸运的是程郁与他怀着同样的心思,他们最后还是相了。
可即使这样他仍觉得不够,他的那些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涌出,他在之后学会了占有,他想将程郁完完全全变成自己一个人的。
只是这种事并不好完成,但或许是老天都在帮他,程归远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开始远离程郁,几乎是将安锦然当成自己的儿子。
酒会上,程郁一个人坐在外面的大雨中,他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在小猫咪,浑身湿漉漉的,可怜又可。
盛柏年心中的某个角落仿佛被什么又狠狠地触动了一下,他背着他,在那条长街上缓缓走过,雨水淋湿了他们的衣服,他好像在这一刻与程郁融在了一切。
他有些高兴地想,现在,程郁是不是只剩下自己了。
他会好好待他,他们可以过得比从前更加幸福。
但是着程郁在那里默默流泪,盛柏年心中又有点难过和烦躁,他想要得到他全部的,又希望他能够过得快乐。
最后呢最后呢
他死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合上眼的时候还在想,自己如果回不去了的,他的程郁会怎么样是不是再也没有人能陪着他了。
盛柏年从梦中惊醒过来,他仍是在空荡荡的房间中,明明不过只是短短的两个小时,他却好像到了来世。
梦中的那些场景清晰如昨日,那是他关于程郁的所有记忆,盛柏年还有些恍惚,他竟是分不清此时是在五年前,还是在五年后。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后,盛柏年好像清醒了一些,他从床上起身,站在床边。
他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人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以为自己能够与他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可最后,他还是失去了他。
甚至连他的死因都不清楚。
那天他为什么没有留在这里,至少他应该见到他最后一面的。
心脏缩紧成小小的一团,盛柏年弯下腰,伸出手想要触碰什么,好像能够用这种方式感受到一点程郁的余温,霎时间身下的床榻上涌出大量的鲜血,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他踉跄了一步,坐在地上。
他想起自己当年在濒死的时候,想的不过是如果还有下辈子,他还要与程郁在一起。
他未死去,只是多年后,他再见到那个青年,却也未能与他再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