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仰将她抱了起来,放在电脑椅上,蹲小声问她:怎么了,打雷睡不着?
莎莉摇了摇小脑袋,顿了片刻又轻轻点头,她揪着自己的衣角,一圈一圈卷在手指上。她看着桌上亮起的小台灯,终于还是开口了:老师提到了62o的爆炸案……她侧过头看着苏仰,眼里满是雾气:老师说他们都是坏人。
是的,都坏人。苏仰揉了揉她的脑袋。
莎莉低下头,喃喃地说:我想哥哥了。
苏仰知道莎莉口中的哥哥指的不是自己,而是她的亲哥哥,齐笙。
齐笙是自己在专案小组的搭档,挚友,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还会是自己的妹夫。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对着莎莉说:齐笙也一定也很想你的。
齐笙的母亲生下莎莉没多久就遇上了交通意外,父亲郁郁而终。
失去双亲的齐笙,只剩下这么一个年幼的妹妹。生爆炸案的那年,莎莉才刚三岁。苏仰和妹妹苏若蓝都不忍心让莎莉去福利院,而苏若蓝当时已经和齐笙订了婚,上头特准他们收养莎莉。
就这样,过了五年。
一开始谁也没有告诉莎莉这件事,只是告诉他哥哥要出国办点事,就由苏仰和若蓝代为照顾。开始的一两周莎莉都很安静,不吵不闹,时间一旦久了,她也会想哥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莎莉意识到了哥哥再也回不来了,跟她的爸爸妈妈一样,不会回来了。
莎莉看着他,眼里闪烁着泪光:你不是答应过我要抓住那些坏人的吗?
苏仰似乎没有想到莎莉会说出这句话。
小孩子永远都是直白而单纯的,可这些看似无害的话,正中苏仰的痛处。他忍着煎熬,拿过纸巾仔细地擦着莎莉的泪水,慢慢说:会的,会抓住他们的。
莎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进苏仰的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莎莉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趴在苏仰的怀里安静地睡着了。他抱起莎莉起身,将她放在隔壁房间的床上,替她掖好被角,关上了门。
苏仰去厨房拿出一包花茶泡了起来,淡淡的玫瑰花香融在茶香里面,尽管如此,他的思绪依旧不能安定。
一夜无眠。
天微亮,苏仰将手里的资料放下,揉了揉微肿的双眼,打了个电话给媚姨,让她来自己家里照顾一下莎莉。媚姨本来就特别疼莎莉,恨不得当自己闺女样,一接电话就喜滋滋答应下来,还自荐要给莎莉做很多好吃的。
苏仰从房里出来,现莎莉已经醒了,坐在沙上摆弄着遥控器,想找一个好看的电视节目。她看到穿着整齐的苏仰,歪了歪脑袋:要出去?
恩。苏仰从桌子上拿起一盒牛奶,插上吸管递给莎莉:我要去找一个朋友。
莎莉吸了一口牛奶,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她吞下去后问:一个人去找吗?
和警察叔叔一起找。他从昨天的衣服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忽然想起自己的车还停在甜品店,看来只能打车去了。他出门前再次提醒莎莉:乖乖在家里坐一会儿,等一下媚姨过来,给你做好吃的。
下楼之后,苏仰直直往前走,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那辆拉风的轿跑车。车主愤怒地按了两下喇叭,苏仰这才转过头,车里的孟雪诚黑着脸盯着他。
苏仰觉得有点好笑,没想到孟雪诚这么耿直,这点倒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他那句话本来就是个玩笑,没想到孟雪诚真的来接他了。他的食指穿过匙扣,钥匙顺时针转了一个圈然后就被他利落收到口袋里面。他径直走向孟雪诚那辆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刚系好安全带,怀里就被丢来一袋温热的物体。
拿起一看,是一瓶暖豆浆和油条。
孟雪诚专心地把车调头,斜眼一瞥,看见苏仰已经小口小口吃起了油条。
孟雪诚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苏仰到底为什么可以若无其事坐在他车里吃早餐?自己反而跟个司机一样。重点是他昨晚居然真的多调了个闹钟,为的就是过来接他!结果这个人连一句早上好都没有。孟雪诚不知道是被苏仰还是被自己气出一口老血堵在喉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孟雪诚哼了一声:别弄脏我的车,到时候要洗车了,你可得出钱。
苏仰没有理他,前面是红灯,他腾出另外一只手拿起豆浆,举在孟雪诚面前晃了晃。苏仰看他半天没动,出声道:帮我开一下,单手开不了。
孟雪诚瞪了他一眼,然后帮他拧开了瓶盖。苏仰喝了一口豆浆,说:我要是吐了,也一定是因为你的车技太差。
这次孟雪诚沉默了,因为他的车技确实不好,这点他没有办法斑驳。
他把车停在了观海小区外。刚下车就看到不远处拿着文件夹的林修,还有站在林修隔壁叽叽喳喳的徐小婧跟秦归。
林修朝孟雪诚挥了挥手,看到苏仰从那辆眼熟的轿跑车上下来,有些惊讶。但他掩饰得很好,等孟雪诚过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表情,他把搜查令拿给孟雪诚:你和苏医生一起来的?
孟雪诚敷衍地地嗯了一声,显然不想回答这个糟心的答案。他看了看搜查令,确认没出任何问题后,向众人说:上去吧。
孟雪诚和林修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小声交谈,神色凝重,紧跟他们的是秦归,徐小婧和苏仰走在最后。徐小婧的嘴跟被贴了封条一样,这一路上都很安静,除了眼神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