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要聂正伤得越重,事态便越严重,那辣椒碱的确少见,他国流入,持有者少,而身为前首辅的李拜府上便有,这又是一条佐证。
种种证据都将指向李拜,他当然是无辜,但质疑会铺天盖地,伤的又是聂正这直臣。
民间的舆情同样重要,只要舆情于李拜不利,就将成为阻止李拜归位的阻力。
帝王心术,便是如此。
而凌不语从后世而来,最清楚——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这句话可适用于国,也适用于个人,鱼生活于渊中,水有边界,一旦离开,对鱼来说无异于自寻死路,而国之利器不可示人,真正的利器该如宝剑一般藏于鞘中,隐其锋芒。
而于人也是如此,真正的实力总要隐藏几分,于皇帝如此,于自己也是如此。
凌不语来到这个世道后就知道自己必须遵照这里的游戏规则生存,身为罪臣之后,身上又多加了一层禁锢,而对皇帝而言,更要玩弄心术。
这一盘棋,无论是被动主动,他和魏妩作为昨夜的见证者,都被卷进来,无从逃避。
此时皇帝直接挑明用意,直言李拜不能留,可见其除掉李拜之决心。
“陛下所言极是。”凌不语淡然说着,魏妩低头不语。
凌不语窥得真相,在皇帝面前也不卑不亢,一句“陛下英明罢了”,一句“陛下所言极是”让端木崇都差点接不上话。
本以为还要暗示一番,这状元郎竟没有废话,看透了,承认了,如此而已。
“哈哈哈,凌不语啊凌不语,你可真是妙人!”
端木崇满意地停下,不再转动扳指,顺势躺在椅子上:“你二人配合聂爱卿扮重伤,实在是时机巧合,魏姑娘。”
被叫到的魏妩脸色微白,没想到聂正是个嘴巴不把门的,把她拟声的事也说了。
“民女在。”
“没想到魏姑娘还有拟声这等本事,也是帮了朕一个大忙,”端木崇说道:“可惜现在事情不能明目张胆,待事情完毕后,必定有赏。”
在凌不语看来这是先许了支票,事后兑现,魏妩应是不会大胆提出替外祖父翻案。
正如他所想,魏妩虽然比他年纪小,但心思谨慎,只是从容谢恩。
她才不会蠢到和皇帝第一次见面就大胆妄为地提出任何过分的请求,脑海里也并未出现什么天人交战的情景,她异常冷静,只是对左成泰的提议又看重几分。
今日来看,陛下对凌不语的确不一般,或许凌不语将来会成为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可知,若是如此,自己能与凌不语交好,将来行事的确如左大人所说——是条出路。
时日尚短,没人敢断言未曾发生之事。
对凌不语来说,他必须靠自己的实力才博得皇帝的信任,成为他的幕外之臣。
凌不语就是那枚变数极大的棋子。
“请陛下放心,小民与魏姑娘均会守口如瓶,定不会坏了陛下大事。”凌不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