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鞋面还好处理,白色的鞋边上有一些血呈现半凝固的状态,红褐色的血迹边缘只靠擦是擦不干净的,我站起来,把脏掉的纸面折叠,从女。警。察的手中拿回杯子,抽出吸管,把纸巾塞进去,最后将吸管重归原位。
透明的杯壁上还残留着西瓜汁的泡沫和细碎的瓤肉,视觉效果不要太美妙。
女。警。察的脸色已经不太好了,她看我的眼神完全转变成看什么变态杀人狂的警惕。我冲她笑笑,她无意识地放松下来,带我坐上警。车。
让我失望的是,直到进了警。察。局开始做笔录,我也没有得到热的饮料,或者一条橘红色的毯子。
他们对我的态度都比较,嗯,如临大敌?
至于么,新手也就罢了,老资历也没见过特殊一点的目击者?这种情况下随便哪个学医的都不会痛哭流涕瑟瑟发抖,虽然受到一定的惊吓是肯定的。
好吧。我连一点惊吓都没有,确切的说我什么情绪都没有,是值得警惕。
一系列例行公事的个人资料登记,然后才进入正题。
问话的是个老警官,慈眉善目,向我提问时很巧妙地调整着语气和表情。第一个问题是请我讲述我目睹的全过程,他问得很小心,旁边拿着笔的小年轻好奇地打量着我。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风声,虽然觉得可能是错觉,”才怪,“还是停下了。她从我面前掉到地面,听起来就是重物砸到地上的声音。她头和脸朝下,脑袋都破了,血和脑浆还弄到我的鞋子上,当场死亡。尸体看上去很破碎,惨不忍睹。”
“你真的听到了?”他表示怀疑。
“我听力很好,比方说门后面那个小徐正骂我怪胎,我听得见。”
他咳嗽了一声,又问我:“你表现得非常冷静,鉴于目前还不确定是自杀、意外还是他杀,能不能解释一下?”
默默杵在一边的死者发话了:“不是他杀,不是意外,也不是自杀。”
我说:“因为我爸爸妈妈都是战地记者,小时候就经常看到残肢断体的照片,还有一些急救过程的录像。她这样刚死的还是挺正常的,严重得多的我都见过……死了好久变成蛆床啊,被野生动物撕裂啃食啊,肚子被碾爆了屎尿血肉糊成一团啊,然后那个人还没死……”
写字的年轻人发出一阵干呕,“够了够了够了,我明白了。”警官急忙打断我,叹了口气,“什么家长啊,这些东西也不收好,小孩子不懂事翻出来了也没发现。”
我觉得我还是要给我爸妈说话的,“那倒不是,是我好奇心太重。我十一岁他们过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喝多了,我偷偷翻他们的相机和笔记本电脑看见的。我爸妈会设的密码也就那几个,两下就猜准了,看完之后我又原样放回去。”
年轻的那个忍不住问了:“你看了就没有什么什么反应?恶心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什么的?”
老警官没拦着,显然也有些好奇,死者也凑到我面前,兴致勃勃地等我的答案。
她惨白泛幽蓝的皮肤水波般荡漾着,明显是灵力不足的体现。明智的决定是赶紧找个阴气重的地方吸取力量,夜里活动,而不是大白天跑到正气煌煌的“公堂”附近作死。
这逗逼怎么死的?
“当然有了,又不是圣人。虽然知道我爸妈是干什么的,对这个行业也有些了解,做了不少心理准备,看了那么多东西也折腾得我去了半条命。”我一语带过,“我爸妈太忙了,我们很少有相处时间,他们不太了解我,平常在一起的时候对我很纵容,所以我只要假装发脾气,问他们为什么非要做战地记者,然后把自己锁在房间就好了。”
“你既然受不了,就不要全部都看啊。”年轻人说。
死者看了他一眼,作出和我一模一样的评价:“妈。的智障。”
老警官无视他,对我点点头:“感谢配合我们的工作,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