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那仙子辗转反侧,始终忘不了被池琴仙子斥责的场面,她很在意这种事,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一幕。
“睡不着怎么办。”她蹑手蹑脚的起身,行至窗边望月,医宫本是行医救人的慈善地,夜间在这月色渲染下竟有些莫名的恐怖瘆人。
那仙子本就胆小,仿佛间又听到了窸窸窣窣咯吱咯吱的动静,忙吓得躺回床上盖紧被子。
“咚咚。”
“吱呀——。”开门的瞬间华真便后悔了,应该用神识探一下再开门的,初十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保持着即将敲门的姿势。
“我想跟你谈谈。”他说。
“大半夜的你有病啊?”
“我们谈谈吧。”
初十说完便自顾自地的坐在凳子上,顺手还关上了门,华真没有搭话,静静地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今夜不算冷,也没有风,烛台依然在幽幽的闪烁着。
借着桌上微弱的烛火,从华真这边来看,只能看到初十的半张脸,火光将他的脸分成两半,一半光一半暗——有点像学宫赏析过的一副画。
那副画叫什么来着?华真却突然想不起来了,是叫《堕落》?还是《赎罪》?
“我很痛苦。”初十低下头去,一只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胸口,半晌,竟掉落了几颗晶莹的泪水。
华真确信没看错,滴在桌子上的那几颗的确是圆滚滚的泪,这招跟白日那仙子学的还挺快,他莫不是也觉得自己楚楚动人?
华真觉得现在的情形让她感到别扭,只能试探性的搭话:“你很痛苦?那是为什么?”
他不再说话,整个人却突然靠了过来,将头埋在了华真的颈窝处,冰冰凉凉的眼泪浸湿了华真的衣衫,华真的身子瞬间僵硬起来。
她该推开他吗?或者说,华真该怎么安慰他呢?
初十的双臂紧紧的抱住眼前的人,华真能感受到他在颤抖,而且越来越激烈,好似一阵狂风暴雨一般,只不过华真依然僵硬着。
她不会安慰别人。
良久,华真只好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就像小时候荷姨那么哄着她一样,希望能够减缓他的压抑。
“你不用安慰我。”他的声音闷闷的传过来,华真知道他现在肯定很难过,但却不知道怎么劝他。
再说一次,她并不擅长安慰别人。
“对不起。”他哽咽般的说道。
这话没头没脑的,不过华真更想好好休息,随口敷衍了两句:“从前我们身为学生,如今是天界的员工,天条更是所有人都要遵守的,你难过归难过,不要影响工作就好。”
“那徐青呢?”他眼睛通红,倒像质问一般。
华真笑了笑,并不在意初十的神色,随手挑了挑桌上闪烁的烛火:“他也同样,大家都是朋友,无论如何我希望你摆正心态。”
一番敷衍送走了初十,睡肯定是睡不着了,真不知道他脑子里一天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