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太太平时不怎么跟她搭话,温舒和说老人家老年丧子,又是集团未来的继承人,病了好久才稍稍恢复过来。
可能是怕见到她触景伤情,仅有的不多时间去本家,温老太太对她总是不咸不淡。
甚至偶尔两人独处,温颜明显感觉到老太太眼里的恨意。
起初不明白,直到瞧见亲生母亲的年轻时的照片,温颜好像懂了。
血缘真是奇妙的东西。
十六岁的她跟十六七岁的妈妈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不过对比自己冷淡的性格,照片里的女孩子笑容灿烂明艳,像朵迎着光的太阳花。
人都有趋光性,常年在高压下的温家大少,以集团第一继承人培养的温舒明被这样明艳的女孩子吸引也无可厚非。
父母之间的故事温颜知道的不多,隐约听梁静云提过,母亲傅烟原本是温家资助的贫困生,就读附中西分校区,机缘巧合之下就跟当初在东分读的温舒明有了交集。
纨绔桀骜公子哥遇上明艳美丽的解语花,傲慢与偏见转为真香的故事。
挺狗血的,但仔细想来也还挺带感。
总之,就是这么一对身份地位天差地别的小情侣,历尽艰辛总算在一起了。
只可惜,王子和灰姑娘之间的结局并不圆满,嫁给温舒明后,家族里规矩多,傅烟就像是被困囿在玻璃罩里的玫瑰,娇艳欲滴没多久,就因养分不足而渐渐枯萎。
有时候,情与自由似乎不能放在平等的地位,生下孩子不久,傅烟提了离婚,末了,婚还没来得及离,追着娇妻呵哄的温舒明就跟任性逃离温家的傅烟带着两岁的温颜跟着游轮双双沉了大海。
温舒明海难之后,温老太太的性子也跟着变了许多。
以往就独断专行,因为这个缘故,对小辈们的掌控越发严重。
温颜还记得温舒和隐晦地跟自己提过,说老太太身子骨不好,如果说了什么不太中听的话,让她担待点。
温颜对自个儿亲生父母尚且没什么印象,打小没在温家长大,对温老太太自然没什么情分。
最多就是基于对长辈的尊重。
亦或者说,给温舒和夫妇面子。
这会儿温老太太不客气地命令口吻,令温颜生理性不适。
温颜蹙了蹙眉,面色沉静。
温老太太废话不多说,命令完,临挂电话前添了句“你跟朝阳陆家那小子没可能,不属于自个儿肖想的东西,压根儿就不要惦记。”
老太太可能觉得语气重了,或者想到了扎心的往事,停顿片刻,放柔了声音,“颜颜,奶奶不想你走你父母的老路子。你如果不喜欢梁宴也没关系,青年才俊千千万,总有能入的眼的。哪怕将来你真不想给温时当副手,想要做自己喜欢的事业,温家也支持。”
“你不是一直对影视业感兴趣么全球一流的电影学院,只要你喜欢,温家会鼎力支持。”
“唯独跟朝阳陆家,想都别想。”
挂电话时,隐隐从手机那头传来阵阵咳嗽声,温颜听到管家叫嚷着招呼佣人拿药给老太太。
电话被挂断。
温颜握紧手机,抬眸望着灯火通明的教学楼。
走廊里不时传来学生们吵闹嬉笑的声音,进入六月,天气越发炎热。
晚风都带着特有的燥热刮过脸颊。
明明热浪来袭,温颜此刻却像是置入亘古不化的冰川,冷得她手脚发麻。
“怎么回事去了这么久”
温颜把透明袋搁在桌,轻声说了句,“人挺多的,结账排队了。”
她拿了草莓味牛奶给他,“还有原味儿和芒果,你要不要”
“不用。”陆染白不挑,从她手里接过牛奶,扎开,低头咬住吸管。
温颜买的多,把剩余的分给韩淼跟林小小,就连后排的程平也分了一盒。
陆染白咬着吸管,黑漆漆眼睛盯着温颜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角。
第二节自习课上了一半,陆染白正百无寂寥地翻着,有人突然撞了撞他的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