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肃晃了一下身体,躲开了:“你理智点,我没骗你。我是一直很讨厌她……”
“那你为什么还和她好了?”周允身体僵了一秒,眼里流露出困惑不解。
“因为她……能带给我幸运。”沈肃说。
话一出口,他就愣住了,他喜欢她,仅仅是因为她能带给他幸运吗?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我真是脑残了,眼瞎了才把你当哥们儿。”周允一把扯住沈肃的衣领,头上青筋暴起,下一秒就要把沈肃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周围的客人们都纷纷惊呼着退到一边,生怕这身形彪悍的大个子殃及无辜。
酒吧的服务员在旁边看着,嘴里喊着“两位大哥,别打别打,有话好好说”,却一点拉架的行动都不敢有,还把酒水单挡在胸前,好似如果周允一拳砸过来,能当个盾牌用用。
沈肃突然不想再解释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对陶琪动了心。
他本来是极厌恶她的,觉得她浅薄、虚荣、轻浮、玩世不恭又没有公德心,是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女郎,远配不上自己的好友。
可是,随着两个人不断接触,他发现她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相反,她活得那么明亮坦荡,对所关心的一切都有着异乎寻常的爱与热情——哪怕对象是一条灰扑扑的鲫鱼。
“我就是——不受控制地喜欢上她了,就像你当初喜欢上她一样。”沈肃坦然地看着因为愤怒而涨红脸的好友。
是啊,爱上一个人从来都是不顾一切、疯狂下坠的。
不然人们怎么会说坠入爱河,而不是走近爱河、跑向爱河、爬进爱河?
坠入,是一种失控的姿势。
可是他真的是毫无防备地坠入,还是被天使5417给推下去的呢?
他对她的这份喜欢,纯粹吗?
他困惑了,突然看不清自己的心。
周允被他这句话刺激了,又是一记重拳,气势汹汹地对准沈肃的脸挥去。沈肃偏了一下头,硬朗的拳头擦过他的额角。
他感到脑袋里“哐当”响了一下,好像有什么被击散了。
他下意识抬起左手,挡住了周允击出的第二拳,然后一记右直拳打在周允的肩膀上,把周允整个人打退了几步。
他冲上前,一把掐住周允的脖子,有点气急败坏地道:“你们都分手大半年了,我们俩才好上。我不可以先讨厌她,后喜欢她吗?这值得你大惊小怪吗?周队长!”
周允被这声周队长给镇住了,是啊,他们都分手大半年了,他凭什么在这儿撒泼呢?
他踉跄地连退了两步。
沈肃立即松手,一把扶住了他。周允又后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半天不吭声。沈肃叹口气,抹了一下嘴唇,牙龈出血,染了一手。他倒了杯酒漱漱口,把满嘴的腥味和着酒一口吞了。
周允抬头看了一眼沈肃,也给自己倒了杯酒:“别让我再看见你。”
沈肃拎起酒瓶,扔了一沓钱在桌上,转身就走。
周允抓起钱,“唰”地向沈肃扔过去。可惜,那些粉红色的纸币软弱无力地飘飘落下,像是讽刺。
他颓然地倒在椅子里,发现自己醉了。
陶琪也喝醉了。
早在周允和沈肃见面前,她就醉了。
早上收到凶手寄给她的指甲后,陶琪就去了自己常去的那家咖啡厅,点了一杯鸡尾酒。她心里堵得慌,非要大醉一场才能舒缓。
顾敏到的时候,她还是清醒的,只是面颊绯红,像窗外的火烧云从天上烧到了她的脸上。两个人随便在咖啡厅吃了点简餐,就换到了安福路的一家小酒吧。
刚刚入夜,安福路已经热闹起来,各种清新的小餐吧座无虚席,酒吧开了门却还未上客。空荡荡的大厅里,白茉莉空气清新剂和柠檬水的味道神气活现,尽职尽责地掩盖着昨夜宿醉客人的呕吐物和熏了一夜的烟味。
陶琪和顾敏坐在吧台前,看着那个长得像小田切让,还扎了个日式丸髻的帅哥调酒师,花哨地摆弄手中的调酒器。
顾敏点了“螺丝起子”,陶琪要了杯“加勒比日出”。
“小田切让”很快就把调配得缤纷美艳的酒杯搁在她们面前,自顾自忙碌去了。
陶琪像一辈子没喝过酒似的,一口气喝掉半杯,怔怔地望着挂在酒杯上的半点樱唇似的车厘子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