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苏瓷出现,到他在宴柏深身侧预留的位置落座。正厅内四处打量的眼神,在他与轻缶宴柏深之间来回交替,尤其是为首的玄心门掌门与丁也,更是交换了一个眼神。
对面坐在弟子之位的望梨陈,一见林苏瓷就愣了,在他耳朵尾巴上来回打量了许久,慢吞吞把林苏瓷与小奶猫对上号,眼睛一亮,朝着林苏瓷露出一个咧嘴笑脸。
林苏瓷没有见。
他这会儿垂着眸,端坐筵席,双膝并拢,两手交叠放在膝上,半低着头,视线的余光仅仅能扫到身侧宴柏深的大腿。
安静下来的猫崽摆出的样子十分唬人,讨喜的相貌与彬彬有礼的姿态,任是谁也想不到,他不过是刚化形没几天的小猫崽。
宴柏深侧眸了他一眼。
身侧端坐着的猫儿少年嘴角抿着一抹浅笑的弧度,低眉垂眸,尚且未长开的轮廓弧度温润,白皙的脸庞透露着似害羞的微粉。
这是他与在四方门的活泼顽劣,截然不同的腼腆乖顺。从未见过林苏瓷这个模样的宴柏深,也不禁多了一眼。
林苏瓷纤长的睫毛扇动,下一刻,他似有所感,睫毛一抖,慢慢掀起,侧过脸的他碧玉似的眸子直直对上宴柏深的眸,清澈如水的兽瞳中,清晰倒映着宴柏深的脸庞。
宴柏深微微一怔,侧眸避开了与林苏瓷的对视。
林苏瓷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会儿正厅中人太多,而且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不像是在四方门能随意他放肆,林苏瓷分得清轻重,只跟着垂下眸,似一动不动,被宽大袖袂遮盖住的手,却悄悄在小几的遮掩下,摸索到宴柏深的掌心,一把抓住。
宴柏深手一僵,飞快了林苏瓷一眼。
林苏瓷还保持着刚刚那副乖顺的样子,手下没人得见的地方,执着地把宴柏深的手往自己怀里拽。
宴柏深僵硬了片刻,慢慢卸了力道,任由林苏瓷把他手拉了过去。
“师叔新收的小师弟么,长得真乖巧”作为结丹宴主人的丁也率先夸了夸林苏瓷,口风一转,笑呵呵着,“就是怎么着好像还未入门呢”
林苏瓷面上保持着乖巧的笑容,闻言适当露出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微微低头,手下抓着宴柏深的手,摊开他掌心,趁机一笔一划在他手中写着字。
轻缶轻飘飘道“我这小徒弟不足三个月大已经能化形,入门筑基什么的,还远么。”
丁也微微错愕“难怪着小师弟稚子童心,原来还是个幼兽啊。如此说来,恭喜师叔了,小师弟天分真高。”
轻缶客气了几句,那掌门也开始顺着林苏瓷一个劲儿夸着四方门其他的弟子。
林苏瓷没管他们的话语机锋,埋头猛写。握着宴柏深手腕的位置都已经发烫,他甚至觉着,宴柏深掌心已经要被他的一行行字划破皮了。
好不容易收了最后一笔,林苏瓷侧脸对着宴柏深挑了挑眉。
宴柏深深深了他一眼,摊开的掌心慢慢握紧,攥成拳头,垂在袖下,而后抬眸,锋利的目光落在了那为首的,还在与轻缶热情客套的丁也身上。
林苏瓷一就知道,宴柏深把他写的字读懂了。这才悠哉悠哉松开手,左右周围,剥了个果子吃起来。
轻缶是长辈,任是那玄心门掌门和丁也怎么变着花儿哄他说话,他只稳如泰山,点点头嗯啊两句,不时还递过去一个身为长辈的慈眼神,让玄心门掌门一句话卡半天壳,抹了一把脸,热情寒暄的话说不下去了。
正厅里,唯独轻缶辈分最高,其他弟子们也没有能插嘴的地方,只一边咬着筷子,一边打量着四方门三人。年轻弟子们的眼中,更多的都停留在林苏瓷身上,还有好事的小弟子,悄悄捏一个诀,一张符纸化作纸鹤,悄悄顺着地垫飞过来。
林苏瓷埋头苦吃,根本没注意到。
宴柏深一眼就见了,更是见那放出纸鹤的玄心门弟子嘴角算不上善意的坏笑。他藏在袖下的手掌一翻,下一瞬,那只纸鹤飞行的轨迹一变,迅雷之势返回那弟子身边,轰的一声炸开,包裹在其中的果核残渣炸了那弟子一头一脸。
“怎么回事”
那弟子席间的骚动传到上头,引起了丁也的注意。
而他只一,就认出了那满头脏兮兮的弟子,目光一闪,笑骂道“小孩子家家的玩得什么,你们师兄弟聚在一起就是胡闹。”
转而笑着对轻缶道“说来惭愧,晚辈手下弟子不少,可都是顽劣孩子,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让师叔见笑了。”
轻缶纵使没见过程,只扫了这么一眼,目光在懵懂抬头的林苏瓷身上绕了一圈,落在垂眸饮酒的宴柏深身上,就猜到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