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儿现在可不差钱,她想想自己这半天确实也没地方去,她掂掂手里的钱袋子,把六个侍卫算上:“那给我两个桌子。”
“唉,”大茶壶响亮地应了声:“您请这边来。”把江月儿让到了大堂。
江月儿一看,那位置果然不错,只是前后左右坐的稀拉拉的,站着的人挺多,但居然没啥人看。
此时还没开场,江月儿便问道:“怎么没什么人呢?”
大茶壶笑道:“人还没来呢。”
江月儿想想,昨天她来的时候也是这时候,人挤得插都插不进脚,现在这样,分明是快开场了。
这样一想,前面搭的小戏台子上一声锣钋,一个抹着大花脸的戏子开始走场:“却说——”
江月儿谴责地看了眼大茶壶:忽悠,你接着忽悠!
大茶壶冲她赔笑,道:“这小的也不知道啊,昨天看的人可多可热闹了。要不小姐您是观众,您给提提意见,看哪里不好,我们跟东家说了改改。”
江月儿哪知道啊?她这辈子看的戏都没超过五个指头,昨天的戏她觉得挺热闹的,怎么今天萧条成这样?
但看大茶壶这付“静听指教”的样子,觉得不说两句也不好,便道:“是不是因为其他戏有唱词?这个戏跟杂耍似的逗乐,没唱词,大家觉得接受不了?”
“小姐是这么以为吗?”大茶壶没说话,江月儿的后面,一个人先插了嘴。
她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竹叶纹长衫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大茶壶弯弯腰:“东家。”
江月儿看他身材微瘦,留着个极漂亮的小胡子,看着倒不像个商人。
江月儿跟他行了礼,见中年人望着她,像是不得到答案不甘休的样子,只好说道:“我只是随便说说。我看的戏也不多,但像这种恶人当主角,没有几句正经唱词的戏我没见过。其实演得挺好的,可能其他人没看习惯吧。”
中年人若有所思:“或许这也是个原因。那我该怎么办?”
江月儿心说,我怎么知道?夹了颗五香蚕豆慢慢吃着,津津有味地看起台上的表演。
那中年人却又问了:“如果我叫那佃农当了主角怎样?”
不怎么样!
江月儿看那戏台上的佃农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就胃疼,为了制止中年人的可怕想法,她赶紧道:“肯定不行啊!您见过哪出戏里是佃农当主角的吗?”
“是啊,不是才子佳人,就是帝王将相,再就是传奇传说,古往今来的剧目无非如此。我怎么就失心疯了,非要选排一个谐趣戏呢?!”中年男人自责着想要离开:“算了,要是明天还不好,就撤了这剧目,还改演原来的吧!”
撤了剧目?
江月儿大急:她可还跟卫老爷才吹完牛,结果茶楼这不演了,这叫她面子往哪搁?万万不行啊!
她赶紧拦住中年人的去路,笑道:“不用这么快决定吧,东家。”
中年人虽然奇怪她态度为何改变得那么快,还是耐心答道:“这位小姐,不是我不想让他们演下去,这是我的心血,我怎么会不想演呢?只不过,我这茶楼开着,请戏班子也要付钱,每天开销太大,支撑不了这么一天天砸钱下去。”
虽然中年人说的是实情,江月儿却不想轻易放弃,努力劝说他:“您看这些人笑得这么开心,这剧目肯定是受欢迎的,老板您真不再想想?”
中年人苦笑着道:“姑娘,你喜欢这出戏我很高兴,可是,对不住——”
江月儿心里一凉,赶紧在他说完话之前截口:“不是,你看你茶楼里坐着的人虽然不多,但站着的人那么多,说明还是不少人看的。东家你别灰心啊。”
中年人也知道:“可那些人只付得起十个铜板,这些人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连茶水都舍不得买的。”
“那也还是说明这个故事有很多人喜欢哪。”江月儿觉得,她这回真发动了她全部的聪明才智,道:“就冲着他们喜欢,您也别轻易放弃啊。”
中年人还是摇头:“没那么容易。”
她知道,光说些没用的话起不了什么作用,又道:“你若是嫌戏班子花钱,可以把吹拉弹唱都省了,这不是一大笔开销吗?”心说,对不住了,戏班子的各位同仁,要保住这出戏,只能先减了你们。
中年男人哑然:“这……没有乐器怎么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