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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样碍……”他似乎还有几分犹疑,也还是顺从地点点头,叮嘱她几句,往云昭白的方向去了。
万重珊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在对上那个人霍然抬起的脸之前转身,扬长而去。
云昭白是个聪明人,会知道什么事应该什么不应该。生活也并不可能只存在爱情,他不会受什么太大的打击的,而她要的,也不是曾经的风花雪月,而是柴米油盐,平淡一生。他那么好的孩子,一定会遇上更好的女子的。
她知道,爱情这种东西,人这一生能有一次刻骨铭心已是奢侈,所以她不再求什么爱人良人,只求能平安平静,不伤不痛,了此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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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元岸笙最后是跟云昭白说了什么,反正那之后他就回到了最开始认识时的冷静淡漠,想来元岸笙也是真的知道她的意思的,断得干干净净,一点不留余地。
虽然这样由局外人来转告意见是有点对不起云昭白,但是对万重珊来说,他们两个之间既然本就毫无可能,又何必要拖泥带水不清不楚呢?虽然实际上云昭白比万重珊还要大些年头,可在万重珊心里,一直是把他当做与元岸笙同辈的弟弟,且不说是否有感情转换的可能,光是心理上这道坎,她就迈不过去,还谈什么别的呢?
只是,即使她并没有对云昭白存这样那样的心思,但也不希望她跟他从此陌路,云昭白,恐怕真的是觉得丢了颜面,伤了心,生她的气了。
万重珊拿余光不停地扫向车窗外马上沉默冷淡的褐发男子,惹得自家二妹都看出了异样,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几句敷衍过去,在心底轻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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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万府只有一小段路的时候外面不知怎么喧哗起来,马车也渐渐地停住了,万重珊撩起车帘探身去看时恰好迎上云昭白复杂的眼神,也就只是那一刹那的事,两个人很快收拾好各自的情绪,云淡风轻地别开眼,这时,万重珊才看到抓着元岸笙不肯松手的——许久不见的陆青舟。
陆青舟,此时此刻再念起这个名字,口中除了一些难辨的感情之外,还有分量颇足的生疏和遥远。
也真的是好久不见啊,即使这段时间一直从别人口中听见他的事迹,他们津津乐道他的中举,他的仕途,他的正气,他的严明,他现在,也的的确确是一个好官了啊。只是,她这样听啊听的,久而久之,却也不得不生出了陌生感——故事里的人,是一位遥远的、大公无私为国为民的大人,不是、不再是那个曾与她青梅竹马耳鬓厮磨分分合合的男子。
这样也好,免得她再为他神伤黯然了,是吧?
万重珊轻笑,抬眼望去,陆青舟满身都写着“愤怒”,揪着元岸笙的衣襟大声质问着什么,被闹市沸腾的人声一冲,什么都没留下。
她也不叫马车上前,只唤了妹婿来照顾静澜,自己下了马车,径直走入围观的人群之中,淡定从容,毫无怯意。
那两人似乎未能很快适应她的突然出现,保持着之前拉扯不清的姿势愣在那里,任她一只手拉开了元岸笙,挡在他身前,仰脸:“有什么事冲我来,别对岸笙动手动脚,大庭广众的,请陆大人注意影响,若有要事,还请移步万府细谈,大人意下如何?”
护犊般的心情在对上那男子怔愣的眼之后慢慢沉寂,她已经可以很公事公办地跟他面对面叫板商量了,有进步啊。
但是万重珊可以,她面前的这个人,好像还不可以。
陆青舟呐呐地蠕动着嘴唇,却只会痴傻地盯着她看,别的一句也说不出来。万重珊便自顾自决定了:“既然陆大人也默认了,那我们就进去吧。管家,还不快来接待客人!”
万管家好容易进入现场,拿袖子擦擦额上的细汗,领着陆青舟要走人,他还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一样,一双眼睛动也不动只会黏在万重珊身上,叫人好生难受。
无法,万重珊只得带他先行,让万景方叫人善后,自己带着个元岸笙,拖了个油瓶云昭白进了万府。
周边的人见没有热闹看很快便散了,万景方也吆喝着下人牵马回府,只有云昭白一个人还站在原地,无视掉路上女子的侧目指点,看了那个女子离去的方向许久,才扬唇苦笑,眸色深沉莫辩,慢慢地踱进了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