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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武瞧见好笑,问道:“贾大将军何事不痛快?”
贾赦撇嘴道:“甭提了,君子这种生物最是令人费解。”直往旁边的圈椅上坐下,抓起一只藕合色引枕捏来揉去的泄愤。
姜文举起球杆笑道:“八成在木安那头碰了一鼻子灰。”
贾赦惊问:“你怎么知道!”
姜文“嘭”的一击,台球乱滚,偏没一个入洞的,姜武又跳起脚来批他。姜文收杆笑道:“这京里认识你贾恩侯的君子大约唯程木安一人耳。定是你出了什么损招,木安不肯答应使。”又道,“这些日子木安日日满脸犹豫,想来必是你做的好事。”
贾赦双眸一亮,喜道:“如此说来他其实并非不肯的,只心中纠结罢了。”
姜武闻言厚道的问:“何事让程大人那般犹豫?”
贾赦自巴不得一声,便将户部与御史台配合追欠银一计说了。
闻言,姜氏兄弟抚掌大笑。
姜武微笑道:“虽是胡来,只怕有用。”
“必然有用!”贾赦挥拳道,“户部还缺许多银子呢,他居然不肯,还絮絮叨叨吵了我半日,什么体统不体统的。连里子都没了,还要面子做什么。”
姜文却说:“如此岂非拿国法来换他们欠国库的债了?”
贾赦摆摆手说:“只说那折子这会子不上罢了,又不是一直不上,横竖来日方长,有了人证物证也不给他们。况现如今圣人也不便跟他们立时算账,不如先把银子拿回来花着。让他们误以为交了银子便抵了罪行岂不更好?”如此他们便不会预备着狗急跳墙了。
姜文稍稍思忖了一会儿,“啪”又是一击,台球滚动,有两个应声入穴。
不多日,姜文姜隽之官升三级,由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调任正三品都察院右都御史。贾赦自在藏被窝里悄悄欢乐不提。
谁知姜文上任后头一封折子便悄悄塞予贾赦。
还是打球时顺手塞的。
都察院右都御史姜文,弹劾世袭一等神威将军贾赦逾制窃居荣禧堂!
拿着姜文的弹劾折子,见上面一串串的四六骈文,贾赦脑大如斗,直接拎着球杆子问:“姜隽之,你搞什么呢!”
姜文奇道:“威胁你啊!瞧不出来么?”
“瞧不出来。”贾赦撇了他一眼。“我本袭爵,神马叫做窃居荣禧堂?我家老二前些年才是窃居呢。”
姜文摇头道:“贾政并未住荣禧堂正房,他住的乃是你们府里荣禧堂右边的院子。那五间正房一直空着,摆了些老国公的物什,直至你贾恩侯数月前搬入。须知你只是一等将军,并非国公。你们府里挂着荣国府的匾额,乃因老太君还在。”
贾赦目瞪口呆。
这事儿他真不知道。
他穿来后从不曾上荣禧堂探贾政,偶尔寻他一回也是在他书房,故此根本不知道人家没住正房。那会子两房大搬家也是下人在收拾,他们自然直接将正房收拾出来了。邢夫人只怕全然不知,住进正房她倒欢喜得很。贾赦住荣禧堂的日子不算多,就算他日夜住着也全然想不到会逾制。
倒是姜武看了看齐周:“贾恩侯是个没脑的,你怎的没提醒他?”
齐周苦笑:“我不曾去他们府里的荣禧堂内室过,只穿堂而过,往他书房寻他。”
贾赦因问:“这是谁呢找我麻烦?小齐日日在我们府里都不知道,他倒知道了。陈家?”
姜文笑道:“非也,是江南甄家。”
“扯!”贾赦嗤道:“这算什么大罪?大不了我被圣人骂一顿,搬到隔壁院子就是了。”
“能落落你的脸面、杀杀你的气焰也是好的。”姜文一击球,“贾恩侯,你跟你们家那些老亲断得太绝了。偏你们府里还有个不死心的二太太。”
“噗……”贾赦好悬没喷茶,“她还想做什么?有那能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