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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起怜星的衣裙,浅绿色的宽袖薄裙被风撑起,露出掩饰不住的残疾身躯。
她看着眼前一对生死相守的男女,一个是她深爱不得的男人,一个是她最信任的侍女。
她两眼瞪得很大,眼中布满红色血丝,诉说着最彻骨的伤痛、震惊、凄凉和怨毒。她的右手紧紧地握着,抖动着。
事到如今,她的眼中,也只有一个江枫:“江郎,你为何如此待我?”
“你待我是很好,可你是移花宫的宫主,已害惨了无数的人命!”
怜星愣了愣,凄惨地笑了笑,指了花月奴道:“她难道不是我移花宫中人?”
“她只是一个侍女,没有做过许多坏事,便是做了,也不是被你们这些人驱使的不是吗?她一个弱女子,因为饥荒被亲生父亲卖给了人贩子,若不是移花宫,她又能去哪儿?她岂不是必须听从你们的命令做那些违心之事?”
“好!好!……她是弱女子,我又是什么?你被人伤,我把你救回来,百般细微地照顾你,只恨受伤的不是我自己,我对你这样好,你……你怎么竟能和这个贱女人跑了?”
想起他知道她是移花宫二宫主后对她的排斥,怜星闭了眼,双目垂泪。
“你住口!月奴不是贱女人!”江枫的眼里几欲喷出火来,“我爱她!我要娶她!”
怜星只觉心中一痛,猛一睁眼,右手便往花月奴胸前击去。江枫立刻护住了花月奴,怜星见状,忙收了掌势,却已来不及。
江枫受了她一掌,吐出一口血来,无情地盯着怜星,虚弱道:“月奴肚子里是我的孩子,你若伤她,便是伤了我的孩子!我这次受你一掌,便当是还了你救我的恩情!”
“呵呵,”怜星看着他嘴角的血,倒退一步,整个细瘦的身影似都要被风吹走,“哈哈,哈哈哈哈……你还了我的恩情,好,好啊……”她接连踉跄倒退。
江枫和月奴眼见得她要离开,相视一眼,想要继续逃跑。
怜星却突然停了脚步,回过身来。她眼中的光芒已经熄灭,只是随着戚戚的风,看着自己残缺的左手,幽幽地问了一句:“江郎,若我不是如此残缺之身,你会不会爱我?你是不是会爱我?……”
“我爱月奴,我永远也不会爱你。”江枫的话,却冷冷地截住了她的尾音,仿佛一瞬间就已将她冻成冰。
哪怕身在逃亡之中,哪怕腹内沉重疼痛,花月奴只觉得听到江枫这一句话,她胸中已涌起一种最温暖美好的感情,她的世界若再次毁灭,也再无关系。她紧紧地抱住了他,眼角划下感激感动的热泪。
怜星转过身,最后看了这二人一眼,脸色苍白,跌跌撞撞地走了开去。
唐眠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身影,只觉得心里也有些疼。
这个充满自卑爱而不得的女人……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而看向另外两个人。
江枫啊江枫,可惜你已经进了我的计划,我怎么能让你离开?
江枫和花月奴就要相持离开,却见一人施展身形,衣袂翻飞间一步就挡在了他们面前,正是移花宫大宫主邀月。
两人大骇,脸上再没有血色。
“别紧张,”唐眠打量了他二人一眼,松快地笑了笑,满含抚慰之意,,“反正你们也知道的,我不是什么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赶着写文开会迟到了QAQ有虫待我回来捉~~~~~~
☆、绝代双骄之邀月(四)
唐眠回去的时候,红奴已跪在了门口迎接她。
她让怜星自己把点了穴的江枫领回去,又让红奴派了个人把花月奴带走好生将养,毕竟她才刚三个多月的肚子,胎在将稳未稳之际,遭逢这一场逃杀,惊魂未定,若是不好生调养,孩子哪怕能生出来也状况也不定好。
解决了这两桩事情,她才回过头来问红奴:“事情如何?”
红奴又做了一礼,才低着眼道:“大宫主走后,大家都云里雾里,移花宫规矩突变,确实有一些姐妹有些不能接受,不过现在只七奴一人愿意离开。”
“是吗?”唐眠挑了挑眉,才一个人,说实话她原先还以为人会更多,这样剩下的人少也好办事。不过想来规矩和法令的推行一样,都需要一个落实的过程。
这个七奴邀月的记忆里有些印象。她的本名宫里没人听她说起过,只知道她原是武林一个小世家的千金,与另一世家的年轻少侠相恋了,然而那少侠回头却娶了一位富豪家的不懂武功的闺秀,这时候七奴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得知此事后将胎打掉,穿一身由血染红的嫁衣,骑着男子送她的*白马连赶二十几里路到男子的家,一块白布包了胎盘送给了新郎做礼物。
她满身鲜血淋漓,面带扭曲的残酷笑意,白马的马毛上也簌簌往下滴血,整个人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将那男子骇得直接跪下了,而从没见过世面的新娘子也被吓得登时晕了过去。
这以后,七奴没有回家,而是直接骑着白马风餐露宿,找到了移花宫的山脚下,就此成为移花宫的一员。说起来,她和原来的邀月是同一种人。
她们似乎从痴恋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断情绝爱,可本质上她们却还是被爱恋所痴缠,若非如此,她们又怎会将自己之后的半生付诸于斩杀痴情男子之事,甚至疯狂将自己的恋爱价值观强加在别人的头上,而不选择放手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思罢,唐眠道:“如此,便再等七日,七日内你好生通知宫内姐妹,移花宫的规矩决计不会再变,若要走的不管现在将来都悉听尊便。”她略微沉吟,又道,“今晚你来我屋内取一本刀谱,将之抄录几份,交由众姐妹阅读,明日开始,每日巳时三刻,我都会让星奴在大殿之中演示。你带领众姐妹好生学习。”